仔细想想,在东海试炼后,她就再也没听黎非提过纪桐周这个人,那极有可能这位玄华仙人的心结便是在那时埋下的。翠玄仙人见着那两样东西,眼睛登时亮了,气若游丝地嘱咐:&ldo;你……找个机会……将东西还给他……乱他心神……玄华之火,心魔之火……我要让他烧……烧得更旺一些……直到把他自己……&rdo;一语未了,这位cao心了大半生的仙人便黯然仙逝,至此,无月廷最后一位老辈仙人也已殒灭。此时此刻,望着纪桐周震惊的双眸,昭敏心中竟浮起千万般感慨,她刻意将梳妆奁递近一些,平静地用谎言打碎他最后一丝防备:&ldo;当年黎非自东海回来后,每日都把玩这两样东西,我曾见她偷偷掉过眼泪。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黎非既已不是我无月廷的人,这两样东西还是物归原主,还给玄华先生,也算是颇值得怀念的物事。&rdo;她看着纪桐周愣在当场,看着他眼神又迅速恢复冰冷,看着他抬手将紫玉蟋蟀与漆木梳轻轻拿起,放在掌心低头细看,最后又若无其事地收进袖中。&ldo;如此,多谢了。&rdo;他面不改色地道谢,说罢转身便走,一面厉声道:&ldo;景梧!速速跟上!&rdo;慌张的小少年踉跄着御剑跟在他身后,一眨眼便飞得再也看不见。昭敏默然望着灰色的苍穹,想起四百年前那些陈旧却又如新的事qg,半晌无语。此心三纪桐周细细端详掌心里那枚栩栩如生触手清凉的紫玉蟋蟀,漫长的时间令稚嫩变得苍老,也让单纯变得沧桑,可这只蟋蟀却灵动jg致,一如往昔。它像是被时间遗忘的东西,如今乍见天日,他尘封在心底的一些qg绪,也像是被拨云见日一般,突如其来呈现眼前。全然不能自主,他想起那些崭新犹如发生在昨日的过往,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竟全都记得,只是先前从来不想而已。书院的雪和月,东海的天与风,那些鲜艳明丽的色彩,多么耀眼。他真的爱过一个女人,从小时候懵懂之际便开始了,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想把自己得意的一切都向她炫耀,除了朋友的关心,总还想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一种关注。可惜她不懂,他发觉自己心意的事qg也太过荒唐,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是不顾一切的占有,还是退而让步的潇洒,他以为自己迷惘过,但其实没有,原来他心里一直怨恨难休。他为她也做了很多事,面对震云子的那一刻,他是真心真意想要为她搏命,可还是换不来她一丝温qg的笑。没错,从头到尾,姜黎非只是不喜欢他而已,她总是试图将关系锁死在一个最普通朋友的距离,自己不靠近,也阻止他的靠近。无论怎样说服自己她没错,他还是恨的。他想要什么东西,最终一定都会得到,而得不到她,她的存在便没有意义了,不如毁去。他只是想叫自己活得不那么窒息罢了,国仇家恨,倘若再加上qg场失意,他与路边垂死的狗有何区别?将来靠着朋友和心爱之人的一丝怜悯苟延残喘?尊严不允许他做出这种选择,所以他做出了另一种选择。是对?是错?现在回想只有付之一笑,他已经是名镇天下鏖战一方的玄华仙人,那些苟延残喘靠人庇护的脆弱时光也都被他亲手埋葬,还不够好吗?昭敏将这两样东西给他,怀的什么心思,他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四百年他欢颜甚少,她觉得他在后悔?在怀念?想趁此乱他心神?当年在东海遇到凶shou蜃,他的人生因此而改变,沉睡的心也因此而苏醒,此时此刻,他与幻境中最志得意满之时,有何分别?只少了一个姜黎非而已,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就像不需要叶烨这些朋友一样,下一次海陨还有一百年,已成海外异类的她还会乘着天雷火海而来么?她若来,此次他一定会亲手捉拿她,还有雷修远,所有过去的回忆才算彻底终结。纪桐周捻起漆木梳,本想用火烧掉,可触手的一瞬间,忽又想起当年自己在东海的商铺中忐忑不安的心境。他从未讨好过女孩子,也不知怎样讨好,偷来的姜黎非的破旧木梳是半月形的,他想着可能她喜欢这形状,不过那商铺老板取出来能叫他看得上眼的漂亮梳子,都不是这形状。他本来想买那把上面嵌了珍珠的珊瑚梳,她的手白,头发黑,拿着那柄梳子梳头的时候,想必很美。但最后他一眼望见唯一的一柄半月形的漆木梳,做工还算jg致,只是不够贵重,但一定是她喜欢的,所以他选了这把。他想起那天客栈里人来人往,他一个人靠着栏杆,生平第一次感到紧张,还有些跃跃yu试。等到了姜黎非,将梳子给她,她终于笑了,不是平日敷衍的笑,他欣慰的同时,却又感到绝望她永远不会像看雷修远那样看着自己,也不会像对雷修远那样对自己笑。纪桐周只觉胸口有些烦闷,他一把丢开漆木梳,豁然起身推开房门,老远便听见纪景梧欢快的说笑声,还未到午时休息的时辰,他不专心修行,又在偷懒玩耍了。这孩子一丝紧迫感也没有,天赋亦不算最上乘,倘若还不知勤勉刻苦,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成才,自己在他七岁的时候将他接来星正馆,到如今已有五年,他连第一道瓶颈都还未突破,除了御剑快一些,其他与当年的书院弟子比,不见什么优势,实在叫人无奈。纪桐周慢步朝演武场走去,纪景梧慡朗的说笑声渐渐能听清了,这孩子年岁不大,开窍倒早,专门喜欢跟小姑娘玩在一处,偏偏他生得俊俏,言语讨喜,不比自己当年高傲不懂低声下气,多少小女孩见着他就笑,个个喜欢他,才宠得他忘乎所以。&ldo;你说的那个无月廷小师妹,真有那么好看?&rdo;一个小姑娘颇有些不服地问道,&ldo;她到底长什么样儿?&rdo;纪景梧回答得特别巧妙:&ldo;是好看啊,白衣红花,看着特别娇俏讨喜。不过啊,她是她的好看,你们也有你们的好看,袁师姐是兰花那种好看,陈师妹像玫瑰一样……&rdo;纪桐周一面听一面失笑,rou麻兮兮,花言巧语,谁教他的?他开口唤道:&ldo;景梧。&rdo;几个小弟子一见是他来了,吓得个个缩头缩脑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吭声。纪景梧更是慌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ldo;师、师尊!弟子只是……&rdo;纪桐周淡道:&ldo;五行基础仙法练完了吗?&rdo;&ldo;回师尊的话,弟子已练完了,不敢懈怠。&rdo;纪桐周瞥了一眼旁边的五只石人偶,上面的仙法波动说明这孩子确实没撒谎,他心中微微一松,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ldo;你来星正馆已有五年,许久不曾回去看看,今日先回去略作收拾,午时随我回端涂一趟。&rdo;纪景梧一听说可以回家,顿时面带喜色,一溜烟回弟子房收拾包袱去了。越国王都端涂早已不是当年景象,如今这中土最大最qiáng盛的国家,王都也比往日要大无数倍,山海两派相通已有四百年,不仅仅再限于修行门派之间的互动,凡人间也开始频繁互动,端涂随处可见东海式样的房屋,色泽鲜艳浮夸,楼层颇高,门前也都喜欢养两只凶猛的妖shou看门,再也不会有人对这景象大惊小怪。英王府一如四百年前,还在原来的老位置,由于纪桐周的授意,王府既没扩张,也没改名,每个月不过叫来匠人jg心修聋装裱,竭力维持它的原来模样。纪景梧这是第二次来到传说中的英王府,这里在越国是比皇宫还要神圣的禁地,四百年来,就连进来的下人管事与修葺的匠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虽然纪桐周极少回来,可任何一位越国皇帝都绝不敢怠慢一丝。其实这座英王府并不算多富丽堂皇,越国扩张后,皇宫也好行宫也好,甚至其他王爷的王府都建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气派,曾经叫人目瞪口呆的英王府,现今看来也就那样,纪景梧看了一会儿风景便有些乏味,因见这里许多婢女都十分貌美,他忍不住就想找这些美女姐姐们玩。纪桐周望着岸边垂垂老矣的杨柳,眼前却浮现出当年它们青翠娇嫩时随风舞动的模样。他没有理会纪景梧,径自沿着石子小路向院落走去,四百年了,院中与曾经一丝无差,那雕栏玉砌,那gān净的白砖,他见过几个少年在其上酩酊大醉,酣然入睡,他也见过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他默然伫立片刻,转身缓缓推开屋门,四处静望,勾着窗帘的已然换成了玉勾。白发的玄华仙人无言地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风景,想起的却是色彩斑斓的年少时,他和几个人一起笑过,一起醉过,一起期盼过成就仙人惩恶扬善的未来。现在他们去哪儿了?内室的景象更是维持得极为jg心,甚至chuáng铺被褥的颜色花纹都没变。纪桐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也荒唐过,到后来英王府里的婢女们都成了白衣红花,个个皮肤雪白,眼眸灵动,管事们都是鬼灵jg,看出他喜欢妙青那模样,暗地里将婢女们都换成了他喜欢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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