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手,宁婧想。
虽是骨节修长,玉骨冰雕,力气却大得很,更大得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水珠成链状,jiāo缠,分错,顺着他的手腕滑落,淌过紧实的前臂,最终落入水中。
“啪”一声轻微的声音,浴桶的另一端,另一只手搭在边上,臂膀肌rou绷紧,一个浑身赤luo的少年,便自水中直起了身子,透明的水不断自他肩头,手臂,胸膛滑落。
眉心一点绛红痣,眼含秋水,眉眼魅惑。
颜千澜微微一笑,声音不再如小孩儿般奶声奶气,而是悦耳动听的少年音:“姐姐,是我。”
半个时辰后,颜千澜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袍,盘腿坐在chuáng上,衣领不好生拉好,露出了一片白晳紧实的胸膛,瞧那温润的光泽,便可想象摸上去的手感。
他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宁婧忙忙碌碌,道:“姐姐,都这么晚了,我们又没有那么多的被子,分什么chuáng呀。”
宁婧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晌。现在分chuáng的确仓促,可要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同chuáng共枕,宁婧便觉得不太妥当。
颜千澜叹了口气,烛光在他眼中跳跃,轻声道:“莫不是姐姐厌恶我化形后的模样,所以今晚才忙不迭与我分chuáng?”
宁婧颦眉:“怎么可能!”
“那姐姐今晚为何不愿与我同寝?”
三言两语之下,宁婧便被颜千澜说服了。今晚的确没有足够的被子,也没有chuáng铺,须得明天再弄。颜千澜是自己养大的,今年也才四岁,而且,chuáng铺又那么宽,凑合一晚上,应该没关系。
宁婧悉悉索索地爬上了chuáng。
见状,颜千澜嘴角笑意更甚,微微眯了眯眼。
就在宁婧要躺下时,颜千澜却让她睡在靠里面、自己刚睡过的位置,自己则睡在外侧。
宁婧不解,可当她躺进被窝,感受到了被窝里留下的余温,便懂得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室黑暗。宁婧平躺着,颜千澜却面朝她侧躺,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双目凝视着她的侧脸,拉住了宁婧的一只手:“姐姐,我觉得很开心。”
“开心?”
“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想要睡在chuáng铺的外侧,由我来护着你。如今如愿以偿,自然开心。”
宁婧回想起了前几年,她怀抱着小毛团睡觉的qing景,心里一暖。颜千澜却握着她的手,在唇边抵了抵:“姐姐,睡吧。”
“好。”
当天夜里,宁婧做了一个被八爪鱼缠身的梦,又暖又烦热。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心口也有股憋闷感,像是被石头压住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以为是梦还没醒,便没有继续管。
翌日,日晒三竿。
野地积雪反she着大片大片的白芒。
镇民陆陆续续出门清扫积雪,喧嚣笑闹声传到了空旷的上空,高亢得似乎要抖落枝桠上的积雪。
宁婧不是浅眠的人,可在这种背景音下,怎么也该醒来了。
宁婧颦着眉,悠悠转醒,感觉心口的憋闷感还是没有消失,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迷迷瞪瞪地低下了头,微微怔然。
颜千澜双臂搂住了她的腰部,那是一个颇具占有yu的姿势,头则窝在了她的心口,双目轻闭,静静地睡着。
昨晚睡觉前,他明明十分守礼,和宁婧间隔了大约两掌的距离。不知怎么的,睡醒以后,两人的睡姿都大乱了。
宁婧朝他那边翻身,可主动抱住她的却是颜千澜。经过一夜,便变成了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姿势。
说实话,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清晨,能与人火热的肌肤紧贴着醒来,那种惬意和舒畅感,实在非一般言语可形容。
妖族的抗寒能力比人类好得多,故两人穿着的衣裳都只有一层。宁婧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颜千澜的衣领却松松垮垮的,半边白晳的肩头露了出来。
出于某种本能,宁婧的眼睛自觉地往他敞开的衣领往下看——那潜伏在yin影中的,是紧实而矫健的肌rou。
昨晚光线昏暗,如今颜千澜闭着双眼,宁婧才开始不自觉地描绘起了他的五官。
其实他的五官并不女气,飞扬的眉目,甚至让他看起来有种恣意的少年感。偏偏睁开双眼,有神态流转时,柔媚与英气并存,纯真与妖冶辉映,顾盼间有种雌雄莫辩的美艳。
古往今来,论人的长相,光是容貌长得好看,而神态寡淡无味,顶多能称作漂亮。真正让人惊艳的尤物,无一不是形神兼备,一颦一笑都带着小勾子。美而不自知,最是致命。颜千澜大概就是后面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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