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季陶开口,张小萝就指了指他后面的那个病房,开门见山地问了。
“你们季总是住在这间病房里吗?”
季陶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说。
“季总伤得很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医生说,除了有重伤的原因之外,还有心理的原因。张小姐你进去看看他吧!尽量多跟他说说话,季总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说不定他听到你的声音,情况会好一些呢!”
张小萝没有再说话,直接走向病房门口,季陶对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自觉分开两边,让张小萝进去了。
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听见那个带着小孩子的美丽贵妇不满地抱怨着:“我们都等了一上午了,你一直让人拦着不给进,这可是季冬阳的亲弟弟!女明星一来你就让她进去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还没等她尖利的声音再次拔高,就没了声响,也许是被季陶和保镖压制了吧。
张小萝从这段话里获取了关键信息:原来这个美丽贵妇带着的小男孩就是季冬阳的弟弟,那么贵妇一定就是季冬阳的继母了吧。也是够讽刺的,平时从来没见过这号人,一到重伤住院就出来蹦跶了,说不定正心急火燎地想瓜分季冬阳的遗产呢。
想到“遗产”这个词,张小萝的心脏便好像“咯噔”停跳了一秒,但她赶紧稳住心神,继续向里面走去。
在这里,她终于看到了季冬阳,苍白、虚弱、奄奄一息的季冬阳。
深深地默默地爱着季冬阳那么多年,张小萝已经见过了他无数的样子:中学时期在篮球场上,青春洋溢的季冬阳;接手太阳雨集团后,叱咤风云的季冬阳;离婚之前,对她冷漠高傲的季冬阳;离婚之后,黯然神伤的季冬阳……
但季冬阳现在的样子,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平素最讲究形象,头发和西装总是一丝不乱的他,此时却穿着病号服,头发乱乱地躺着,一动也不能动。
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天生红润的嘴唇此时都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幕布。尽管他平时的皮肤就很白皙,但平时的白皙都让人觉得好看,但此时的苍白,却好似纸扎人,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只让人觉得惨淡可怖。
张小萝就这样站在病床前,默默地看着虚弱的季冬阳,想要找出他有希望醒来的证据,但只有还在运行着的机器,才能勉强分辨出他还活着的讯息。
张小萝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曾经对他的那些日积月累的怨,那些爱而不得的恨,在生死面前,突然都变得不那么强烈了。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清明,只有无尽的悲伤。
她很想快速逃走,不愿意再见到自己曾经的爱人现在这副样子。但想起季陶刚才的嘱咐,她还是强忍着悲伤,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跟季冬阳说会儿话,尽管他现在已经人事不知,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了。
“对不起,一直到现在才来看你。早上季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你的苦肉计,却不知道你竟然伤到了这么重。”
张小萝抽噎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真的有在恨你。因为我那么深深地爱了你那么多年,像飞蛾扑火一样卑微地答应合约结婚,只为了能多看看你。我把一颗心捧到了你面前,可是你却置若罔闻,还把它重重摔在地上。
可是离开你以后,我拥有了很多东西,朋友,事业,还有,快乐。
你不再是我生命的全部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不恨你了。这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对你已经冷淡没有任何情感了。可是直到现在,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才明白,原来在内心深处,我还一直爱着你,只是我害怕,害怕再次受到你的伤害,所以我宁愿把自己的真实内心包裹起来,表现得对你毫不在意。连我自己都骗过了那么久。
你不必因为愧疚……或者占有欲之类的原因而来重新追求我,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在重新追我的时候,并没有走心。喜欢一个人,或者不喜欢一个人都没有错。你不爱我,没关系。希望你能够尽快醒过来,好起来,重新站起来,以后就不要再强行追求我了,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这么些时间里,张小萝一直都在回避季冬阳的追求,直到今天,才终于痛快地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全都倾吐了出来。她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准备离开,但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准备再次交代一下。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看到了。柳依依从季陶平时载你的那辆车里走出来,衣衫不整、摇摇晃晃的。我知道……知道你和她在车里……你直接指定女主角,让她空降到剧组的那天,我就应该猜到你们俩关系匪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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