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步城把那身银色盔甲好好整理一番,又提了他那把手柄已经被磨光了的银枪。这下看去,银甲银枪,二者正好相得益彰,搭配甚好。
随着步城的踏马而去,一阵浩浩荡荡,整整齐齐地脚步声,逐渐消失,沉寂,也意味着他们走远了。
缓和了将近半日,步倾吃了些糕点甜食,才慢慢恢复些状态,响午过后,她拖着沉沉的脚,正缓缓下楼,刚好遇到了着急要去维护秩序的司昊。
步倾随意地问了一句:“司昊,这着急忙慌的,干嘛去呢?”
司昊听到有人喊他,回头见是步倾,答道:“步二小姐,城主府前有灾民闹事,我正要赶过去。”
“闹事?闹什么事?这几日不都已经在放粮了吗?”步倾问道。
司昊摇了摇头,无奈道:“具体不清楚,就一个妇人,给粮食不要,给钱也不要,就一直拿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对着城主府的大门,那是撒泼打滚,破口大骂,吓得其他灾民都不敢上前领粮,我们的人,也总不能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随意动粗吧。”
步倾心想大致是因为有些灾民饿得太久了,神志有些不清醒,才出现了错乱。
既然也要出去走走,步倾便先让司昊前去查看,自己回房间换了一身普通的苍灰色的平褶纱裙,也跟了上去。
还没到城主府门前,那嘈杂鼎沸的喧哗声就入了耳,但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不要脸,虚伪”之类的字眼,总之,是相当的不给面子。
从巷子里拐弯出来,一眼便看到一层一层高高低低,形形色色的灰头土脸的灾民,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议论纷纷。
步倾废了好多力气才挤上去,进入最中心,这个妇人很普通,和围观的灾民一样,皲裂的皮肤,头上破旧的布巾简单一系,一身褴褛,但看得出来她的左腿是往外弯的,应该是蛮力过度受伤,没有及时医治,才会有些畸形。
见她一直在骂:“一群狗官,狗皇帝!虚伪的狗!你们给这几捧米就能了了恩怨了?给这一点甜头,就能掩盖你们的滔天罪孽吗?你们真把我们当乞丐了!”
说着,还不忘说完一句,就提一下手里的锈菜刀,周围的灾民见此,只是小声嘀咕,却也没人上前,只是看戏。
步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躲在人群中,只是发出声音:“这位姐姐,你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啊?!说来让大家评评理啊,你这样挡着路,大家伙也都领不到粮了,说说嘛!”
半响,其他人无一人迎合,仍纹丝不动,只留那妇人继续叫骂。
妇人听到有人接她话,目光转向了人群中,挑高了眉头,竟然开始对着人群厉声骂道:“你们一个个的,孬种!问我有什么隐情?有什么隐情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这里,哪个人的亲人没有或多或少被牵扯,被迫害?现在反倒是腆着脸,去求他们施舍,你们要不要脸!”
围观的人这才偶尔有几声应答:“聂家娘子,这话你就不对了,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也得想办法活下去,何必赌这口气。”
又有的人道:“你这妇人,看官家们不理你,吃了闭门羹,就来找我们撒泼,你赶紧收了你的菜刀,让路吧还是!”
步倾偷偷溜到刚刚说话那人跟前,在他身旁悄悄问道:“大哥,你们都谈论的什么东西来着?是她家有人饿死了吗?”
那人没有低头,就随口回了一句:“谁知道人都死哪儿去了,自己都要饿死了,还管别人在哪儿干嘛。”
步倾还想追问,但被这聂家娘子打断了,只听她又一声嘶吼,半卧在地,毫不避讳自己的形象,提着菜刀对着脚下的土地,一顿乱砍,道:“老天也瞎了狗眼!我不要这一捧白米,我要他们高高在上的官家,给我爹,给我夫君,给我女儿陪葬!都死!都死!”
其他人像是戳到了什么痛处,身体被压制,逐渐安静了下来,可步倾一头雾水,难道士兵赈灾,维护秩序的时候把人打死了?
步倾一时还不知道怎么问,就看到司昊随着新城主赵荠一起闻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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