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麻烦。”太安见是水溶出声,沉默了会,也不坚持了,只柔柔叹道:“我现在手腕也疼呢,不知道会不会留什么隐患。”
“那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水溶看女官收拾好了,就直接让人将太安送回碧翠院。
黛玉瞧着太安不甘地走了,既然骑射课无法再继续下去,便也起身向水溶告辞。
水溶本想说些什么,可踌躇两下,还是收了声,只让女官随着黛玉回去,好方便照顾。
站在原地目送黛玉等自去了,水溶攥了攥手里的金玉膏,半饷都没有移动位置。
黛玉刚进封翠院外门,就听得有些微争执的声音传来。
“我可是黛玉的嫡亲表姐!你们这样对我,要是黛玉回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和她交代!”
在宫中,还自称是自己表姐的,除了元春,黛玉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宫女掀开帘子,黛玉一走进去,果然看到了贾元春。
贾元春带着金簪和金手镯子,正站在大厅里,由宫女扶着直喘气。
而在她对面,明怡正将明静护在自己身后,与元春对持。
看到黛玉进来了,元春面上的恼羞立刻换成了笑意。她有些亲热的上来,试图扶着黛玉道:“表妹可算回来了,今儿第一天上课可累?”
黛玉微微后退一小步,让元春的手落了个空。
元春僵了下,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重新露出笑脸说:“今儿不是我特意打扰,是老祖宗让我过来的。”
说道这里,元春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面上的笑容换成了苦涩:“老祖宗说她可想你了。当初那件事,是受到了小人的唆使,这才注下大错。”
“就是那薛家。”元春暗暗瞧着黛玉脸色,看她面色淡淡的,心里没底,但还是试探性地接着道:“贾府已经把薛家赶出去了,当初只想着是亲戚,谁知道它们如此保藏祸心呢?”
“老祖宗的意思是,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归根结底都是贾府的人,血脉是斩不断的。既然错误解开了,还是回来的好,别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呢。”
元春真心实意地劝着,她自觉苦口婆心,然而黛玉还是没有反应,不免心下恼羞,却还是要忍着耻继续:“不说别的,就是表妹日后出嫁,贾府也是一个底气啊!”
“表妹你也不小了,若是以后谈婚论嫁,对方知道你和贾家如此,怕是”
元春话还没说完,而黛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直视着贾元春的眼睛淡淡问道:“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贾元春的话僵在了嘴边,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南宁郡主替她出声说:“抗旨不遵,轻则贬官出宫,重则株连全族。”
“圣上下旨,林府已和贾府断绝关系。”黛玉微微勾起嘴角,声音里带上了好奇,“所以,贾女官,这是要连累全族吗?”
贾元春听到女官这两个字,脸都要黑了。
她借着衣服遮挡,将指甲用力掐在扶着自己的宫女胳膊上,心中充满了愤懑。当初自己一朝成妃,是何等的殊荣!
太监殷勤、后宫巴结,往日对她熟视无睹的人,都转了姿态热切地唤她妹妹。
跟红顶白,贾元春感受到妃位荣耀,美得简直就像是做梦。可还没等她在这个梦里多睡会,短短半日,又是一朝圣旨,她居然被打落回女官?!
尝到甜头的人会觉得苦涩更苦,攀上高位的她须臾间失势,简直是天崩地裂般的难受。
元春控制不住地怨恨贾家,没能力帮上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拖她后腿!
林府的盛宠让她明白过来,只要攀上林家这棵大树,只要能得到林黛玉的青眼,自己再回到妃位也不是难事。
可是面前的情形,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狠狠地掐着宫女的胳膊,感受到她身子微微颤抖,贾元春这才深深呼吸,勉强扯出一个笑,断断续续道:“林姑娘严重了,我这就离开,不敢再来打扰。”
贾元春踉跄着走到外面无人的假山,泄愤似的一把将宫女推到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无能为力的恨意在蔓延。
“贾女官何至于此。”
清丽的声音传来,吓得元春四处张望,“谁?!”
一个身影从假山后缓缓走出,对着贾元春笑道:“我叫周慧琴,周贵妃的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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