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公主不必忧虑,陛下宽仁,素来厚待功臣。&rdo;沈觉的话里有话,点到即止。见沈觉神色凝重,昀凰却笑了,苍白脸颊浮现异样红晕,&ldo;沈大人过虑了,昀凰说笑而已,皇命岂敢不从。&rdo;她的说笑,却有不加掩饰的嘲讽,温柔笑容下藏了密密的针,刺向他。&ldo;臣愚钝。&rdo;沈觉低了头,喜怒尽敛,神色木然。侍女捧来崭新宫装,侍候昀凰与恪妃更衣梳妆。恪妃很雀跃,穿上明采华章的新衣,翩翩引袖旋转。镜中昀凰亦是一身的红,胭脂色,欢喜色,绚烂似云霞。为废帝着素服孝,还是为新皇妆红绮绿,别有深意的颜色,暗藏了微妙悲喜。&ldo;我要你这一支!&rdo;恪妃抢过昀凰手中发钗,神情娇嗔似少女。昀凰一笑,将那金钗cha进她发髻,她便心满意足地笑着跑开。望着恪妃翩翩身影,昀凰有刹那迷茫。母妃,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不肯再面对?往事惨烈,真正置身其间的人,反而早已木然。恪妃疯癫的时候,昀凰年仅三岁,人人都以为她尚不知事。那些流言蜚语,断断续续传入辛夷宫来,同母妃颠三倒四的言语混在一起,起初昀凰听不明白,到明白时,已是七八年过去。往事,早已成了不关痛痒的故事。苏焕,太子太傅,拜文定公,天应四年以&ldo;忤逆犯上&rdo;杖杀于廷。那是她的外祖父,以六旬之龄,被父皇活活打死在宫门,打死在母妃眼前。苏家一门上下杀的杀,贬的贬,失宠的失宠,从此除了个干净。世人皆知苏文定公因忤逆获罪,可昀凰还知道另一种传言,说外祖父谋逆,庇护了怀晋太子的遗孤;又有人说,恪妃昔日侍读东宫,与怀晋太子早有私情,以致怀刃行刺圣上,触怒龙颜……真真假假,无从求证,疯癫的母妃早已忘却前尘,知情的宫人永久缄口,起初沸沸扬扬的流言也渐渐湮没在龙檐凤阁之后。沈觉袖手立于庭中,已然等候了许久。公主与恪妃终于出来,朝服宫髻一丝不苟,累累云鬓,硕硕珠玉,潢潢是天家贵眷。油壁轻车静候在昌王府的后门,侍女并未随来,昀凰亲手扶恪妃登车。沈觉忙上前搀扶,指尖不经意掠过昀凰袖摆,昀凰头也不回,冷冷将广袖一抽。沈觉僵立在她身后,薄唇抿得失了血色。轻车直入宫禁,一重重宫门洞开,红墙朱檐碧阑干,琉璃盘龙台,凤阁连霄汉。昀凰从帘fèng里看出来,目不转睛瞧着一路驶过的地面。宫中铺地的方砖多为天青、玉白、褚黄三色,雕瑞兽祥纹,尤以青砖最为常见。幼时昀凰常蹲在地上看砖面花纹,爱将清水浇在上头,看涓涓水流漫过砖fèng,渗出奇异纹样。宫倾那日也是乘轻车离去,昀凰清楚记得,所过宫道的青砖都变为暗红,满满的血淌过砖fèng,蜿蜒成无数殷红细流,血的腥气扑进车帘,直至驶出很远都未散去……仅仅过了七日,再从同样的路上经过,地上已看不见一丝半点的红。车轮辘轳碾过汉玉雕砖,地面纤尘不染,仿佛从不曾有鲜血流过此地。当日被摧折殆尽的庭树苑花又换了新的,竟也照样含芳吐艳,粲然开满皇家庭苑。内侍宫娥也换了服色,从前父皇喜见霓裳艳影,宫娥采女都穿细罗轻纱,姹紫嫣红。如今却换了一色的青衣素帛,个个低眉敛目,行走间轻捷无声,不复往日翩跹靡丽。昀凰回首看恪妃,见她歪在锦垫上恹恹无神,离开与归来都是一般漠然,或许在她眼里天涯海角都是一样,无处不是尘世间。沈觉默然随侍在侧,由内侍引了三人往御书房行去。廊下风急,天际云低,竟似有了雨意。斜对面有一列医侍急步趋行而来,为首一人捧着煎药的小炉,后头每人都捧个药匣,急急往御书房赶去。飘入鼻端的药味浓重,昀凰却觉出清苦里的甘绵,仿佛辛夷宫里常日萦绕的味道,无端令人觉得心安。内侍入殿通禀,不过片刻,一名穿皂蓝锦袍的圆胖内侍便满脸堆笑迎了出来。这人体态肥拙,举止却从容,不急不徐朝昀凰叩拜,复又同沈觉见礼。沈觉沉声问,&ldo;陛下可是龙体违和?&rdo;中常侍王隗点头叹了口气,&ldo;还是旧疾,这会儿好容易歇下,只怕沈大人要多候上一阵了。&rdo;这一候便候到了宫灯初上,几近戌时。不多久便听说皇上醒了,却迟迟未宣她们入见。内侍过来传了一次话,说是陈国公到了,正与皇上商议要事,还得劳烦清平公主再等等。一个时辰前,内侍又来传话,却是召见沈觉。昀凰与恪妃所候的益清阁离御书房并不甚远,沈觉去后良久不见动静,忽听得一声脆响遥遥传来,仿佛摔杯裂盏,随后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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