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头快死了,他七十二岁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他都走了一遭。
孩失其怙,幼丧所亲,旁无弟兄,糊里糊涂长大。
撞大运娶到媳妇生个女儿,原以为前半生尝尽苦头,老天爷要报答他了,没想到老天爷是强盗,他有什么就抢他什么。
岛国人来欺负他们了,那会他只是个拉人力车的,什么也不懂,没文化,没人教,只知道白天“祥”字号店铺前客人多,晚上戏园子门口人多,正阳路的警察看不起他们拉车的,晚上最好不要跑东街,那条路坑多,容易颠着客人也坏车,宁可跑远路也不要抄近道。
他每天流血流汗的在外边跑车,甚至为了多接客人,到处跑空车去寻客人,首都城他每一块砖他都踩过,每一条街都有他洒的汗,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挣钱,让家里的媳妇和女儿吃上一口好的。
但是岛国人要打他们,他不知道呀,他只是个跑车的,每天只是跑跑跑,不认报,不懂事,突然有一天身边全乱了,他拉着车回到家,邻居就告诉他,他的女人被岛国人掳走了。
好多女人都被掳走了,谁家男人敢反抗就给谁枪.子,光天化日之下女人们就被抢走了。
马老头傻呀,不懂,问邻居,既然要打他们,为什么不打,把他们女人抢走干什么?
邻居说:充妓——
马老头当时就天旋地转,血液全涌到脑袋里了,他一双脚哪里没跑过,哪里不知道,他要跑遍这首都城,找到抢走他女人的坏人,把他打个稀巴烂,打到他爷爷奶奶都给他求饶,让他这畜生落到阎王殿还害怕他。
但下一秒他就冷静了,七岁的女儿抓着他的一角,哭着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她可哭坏了,亲眼看到娘娘被抓走,神魂都吓飞了。
马老头刹那就知道他不能找他女人了,他去找了,他女儿怎么办?现在要打仗了,谁来照顾她呀?他以前是个孤儿,知道做孤儿有多苦,他要是回不来了,难道要他女儿去做孤儿吗?
他可是从来都不哭的人,因为他不会掉眼泪,世人不知道他这怪癖,把他当成汉子,可那天他没忍住哭了,他抱起女儿哇哇大哭。
女儿也抱着他哭,爷俩只有彼此了。
后来打仗了,他支持红路军,支持所有打岛国人的人。
岛国人来了他们这边搜刮一次就再也不来了,因为这里都是穷人,什么也没有。他就在他的小屋子里,拿起针线给前面当兵的做衣服,他能在外面粗粗莽莽地跑,回到家里也能干细致活,他为前面的人提供生活物资。
他做起后援,其实穿针的时候他心里想的都是上阵杀敌,只是舍不得他女儿,他把狠都穿进衣服里,把仇都扎进鞋里。
八年,整整八年,岛国人被打跑了,但是他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岛国人抓去充妓的女人一批又一批,人们说有些自杀了,有些□□死了,反正都死了。
那天他高兴又痛苦,然后干了件蠢事,他把自己灌醉,不省人事。
第二天女儿代他去给部队送物资,结果被抓走了。
贼老天,抓走他女人,现在把他女儿也抢走了。
被打趴下的岛国人是恶鬼呀,到最后兵败撤退还要抢刮。
马老头气吐血了,随后托了所有他能想到的人帮忙,但谁也顾不上他,也瞧不上他。他不是前线英雄,只是躲在后面的懦夫。没人在意他失去什么,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了,也无能为力。
从此他孤零一人,浑浑噩噩过日子,什么内战、革命他都不知道,他做起裁缝,有多少活做多少活,没活就躺在床上,思绪飘呀飘就睡着了。
现在,他终于要死了。
浑浊的目光扫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有粘液留下,当他环顾完整个屋子,屋内已经被厚重的粘液包裹住。
他挪到窗边,最后看一眼世界。
“绪方君有想过午餐怎么安排吗?”青阳路出乎意料的长,他们走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到尽头。
尽头不远是铁路,铁路那头是人来人往地带。
“我都可以,你安排吧。”绪方慎二郎的声音像是日光被遮挡的阴天,不凉不热,只是总也见不着光。
“那就去对面吃吧。”姚青青是晴天的声音,即使有乌云,也会很快过去。
马老头从来没见过这两个年轻人,他们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只是男人熟悉的侧脸让他想起他的女人、他的女儿,“素素——”他是这么叫他女人的。
他情不自禁地喊,没想到死之前能回忆起她们的侧脸。
失去她们太久,他甚至记不清她们的模样,现在他模糊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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