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迟这话里,纪旬多少听出了些许调侃的意味,于是他偏头剜了景迟一眼,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劝你好好说话。”
只见景迟微微一怔,仿佛是没太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新关系,几秒后,他轻轻握住了纪旬的指尖:“我的错。”
纪旬僵了僵,但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轻咳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说正经的,那个故事怎么了?”
“那是我们的故事。”景迟回答道。
其实在将问题问出口之前,纪旬心里也差不多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得到的答案果不其然与自己所想一致。
其实景迟当时的故事讲得很不连贯,可能是他那个时候也没能完全想起所有细节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样,纪旬才更加觉得共情的自己莫名其妙,但如果按现在景迟的说法来看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所以被人害了染上瘟疫的主角是你,主角消失的爱人是我。”纪旬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才继续说道:“但这里逻辑线是断的啊。”
之所以纪旬一直觉得经由景迟描述的过往只是个俗套且老旧为虐而虐的故事,就是因为里面的人物都仿佛每天闲得无聊一般,生活的目标就是想尽办法来拆散主角和他的爱人,最后还搞出了个团灭的结局。
整个内容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旧时贵族捡到了一个长相漂亮、性格率真单纯的男孩带到家里养了起来,并与之相爱了。
贵族没有家人,也没有任何可以约束他的条件,所以和男孩的生活十分和谐幸福。
但这种条件肯定会有人嫉妒然后搞破坏,爱情故事的老套路了。
只不过景迟的故事里,基本上所有登场人物都对这个男孩抱有敌意,用尽各种方法要害死男孩却都没能成功。
旧时人们的卫生习惯和医疗条件都很落后,这便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埋下了祸根。
由于症状之一是皮肤溃烂,只要沾上患者的□□就有被传染的风险,所以疾病传播的速度异常得快,城镇中的居民几乎死了大半。
寻不到源头也找不到解决措施的人们开始变得绝望又疯狂,谣言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带来这场天灾的正是贵族捡到的那个男孩。
只因为庄园中甚至没有一个仆人生病,而那位生活优渥的贵族拒绝拿出一笔又一笔的财产救治城镇中的人,即便是在他已经资助过那些人很多次了的情况下。
阴谋论在愚昧的人群中发酵,终于那年入秋的第一天爆发了。
乌合之众们在庄园的食物和水源中动了手脚,瘟疫终于侵吞掉了这座坚若磐石的堡垒,贵族本性善良,根本没怀疑过是外界的人动的手脚,到底是染上了疫病。
只不过在男孩精心的照料下情况并不严重。
可即便是这样,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孩依然很是健康。
这似乎坐实了那个荒谬的猜测,愤怒的人群在贵族生日当天闯进了庄园,趁着仆役们和贵族染病身体虚弱残忍地杀死了他们。
故事的结局还有几分悬疑的色彩,据说当晚镇子里去到庄园实施这一暴行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等第二天天亮去寻找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华丽气派的宅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被雾气笼罩的森林。
而那个男孩也不见了踪影。
“我记得你说之前那个贵族是很受镇上居民尊敬和爱戴的,男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导致后来那些人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么?”纪旬想不明白这一点。
如果说是嫉妒其实也可以说得通,但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贵族和男孩相爱后才发作起来。
“他很特殊,像是没经历过世间半点污染一般。”景迟笑了笑,捏了两下纪旬的手继续说道:“具体我也记不起来了,但我只知道他最开始并没有试图掩饰他的特别。”
景迟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寒意:“你明白的,不管是什么时间,人们都会下意识给与众不同的人打上富有恶意的标签。”
纪旬怔了怔,脑中隐约闪过了一些画面,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能让他抓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关于男……的身份,可以暂时放一放。”
“餐食里的肉有什么问题么?”纪旬问道。
回忆完整个故事,纪旬也没想到一点关于肉类食物的信息,但景迟特意为两人规避掉这个事情,那肯定有他的原因。
景迟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迈开步子向前方走了几步,以领路的姿态带着纪旬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树丛。
方才他们走过的地方大多崎岖,但穿过这条小路之后纪旬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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