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很意外的小道消息,弥生大乐,&ldo;夫子爱吃甜食?男人爱吃甜的真少见!&rdo;无夏啧啧吧唧嘴,&ldo;女郎在殿□边久了就知道了,世人都觉得他坐在云端上。学道深山,又有这样辉煌的出身,看他一眼都要仰得折断脖子。其实不是的,殿下人和气,心肠也好。不是我替自家郎主说话,这么多王里,就数我们大王最周到,人情世故也练达。庶出的王就不说了,单说一母同胞。除了晋阳王殿下能与咱们殿下抗衡,别的人……提不起来。&rdo;弥生倚着围子,正到桥堍,不由又朝建阳里看了眼。那建阳里巷堂笔直,屋舍也是堂皇的,阳春白雪下倒是一派磊落之姿。可一想起夫子昨晚说的刘宣明,嗓子里还是阵阵发紧。忙调开视线道,&ldo;二王我见过,六王殿下倒不曾听说,怎么样呢?&rdo;无夏嗤笑,&ldo;常山王么?这位王脾气大,早年随神宗皇帝打过沧浪斛律氏,战功彪炳,因此对传嫡立长很不服气。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他嗜杀。大约战场上腥风血雨见惯了,宰起人来砍瓜切菜似的,着实可怖。因此到如今未娶亲,也没有人家敢把女儿嫁与他。我瞧出来殿下是极关爱娘子的,前日散了朝碰巧有人说起,殿下三两句话就岔开了。横竖舍不得女郎羊入虎口,嫁到六王府做妃,性命着实堪忧啊!&rdo;弥生才算别清了,怪道从没听夫子提起六王,原来是这么个道理。&ldo;那二王呢?我昨日和广宁殿下说了几句话,殿下儒雅,很令人赞叹。&rdo;无夏手里的牛皮鞭子甩出花式来,换了个轻蔑的语调道,&ldo;快别说广宁王了,这位王是个笑柄,说出来羞也羞死了。&rdo;他越这样,弥生越好奇,追问着,&ldo;到底怎么的,你快说说。&rdo;无夏方才一哂,稍稍仰后些身子靠近些门毡,&ldo;广宁王妃是太子洗马王矻之女,同门下的仓头私通,大约整个邺城都知道。这样天大的耻ru,二王竟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过日子,当真是愚不可及了。这等妇人,就是处死都够得上,也不知二王怕什么。闷声闷气的只顾委曲求全,手里抓着把柄不用,却日日被王妃训斥。我要是他,早就一索子吊死了,哪里有脸再在朝中行走。&rdo;弥生听后怅然不已,这么说来二王确实是懦弱得过了头。他那样的人,若娶的是有德的女子,或许能够夫妻敦睦轻松过日子。可惜王妃偏是个不守妇道的,性情又泼辣又蛮横。二王到她手里就成了软柿子,搓圆捏扁都由她喜欢了。&ldo;真是……&rdo;她嗟叹,&ldo;广宁殿下可怜得紧!那皇后的意思呢?王妃胡作非为,宫里就没有听到风声么?&rdo;&ldo;这种事情不是要有证据的么!连他这个做夫主的都不吭气,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rdo;嘴里说着,车到了胡记汤饼店前,无夏一手勒住缰绳跃下马车,探着身问,&ldo;女郎是进铺子还是在车里用?若是在车里,小人去给您端来。&rdo;弥生牵着袍角站起来,&ldo;还是到店里去,人多的地方吃起来热闹。&rdo;无夏嗳了声,三步并作两步纵进小店里去。因是熟门熟道的,对那跑堂的招呼道,&ldo;博士,来碗汤饼!&rdo;前朝传下来的习惯,称呼有些混乱。太学里的师傅有博士这个名头,店铺里打杂的活计竟也这么称呼。店家很热情的迎上来,打量弥生,奇道,&ldo;不是乐陵殿下嚜!这位郎君是太学生?&rdo;边往座儿上引,边道,&ldo;郎君要吃什么口味的?如今有新鲜的莼和葵,还有寒具、昆味、鲵鱼。郎君若吃咸,可要来几样浇头么?&rdo;弥生想了想,仰脸笑道,&ldo;不用麻烦,来份乐陵殿下常用的就好了。&rdo;博士响亮的高唱起来,&ldo;桂花蜜汤饼一份随客喽!&rdo;弥生在邺城三年,以前不常出来,也没有在街边上吃小食的习惯。如今难得有雅兴坐在堂角上看风景,别有一番松快惬意的滋味。街口上人来人往,不说看景,看看众生相也是好的。一个穿黄布右衽衣的跛脚和尚正在街市对面挨家挨户化缘,手里的钵比她以前看到的都要大,几乎赶得上盥洗的银盆。大邺尚佛,通常一圈跑下来,功德化得也颇可观。有钱的给钱,没钱的布施年下余留的茶食。那僧人经过窗口的时候弥生望了眼,大钵委实大,里面杂乱放了各种东西。五铢钱、馒头、香烛、甚至还有缫丝缎子和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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