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祎被丢出北麓书院,此事也在一众求学的学子中引起阵阵热议,那知情的少年书生又出现了,因此关于李祎父子俩嫌贫爱富,攀交富贵,背信弃义的事迹便为众人所知。剩下的不用再说,大家也明白。这是攀交富贵瞎了眼,竟把明珠当鱼目。事后,薛庭儴也曾好奇问过林邈,为何出身北麓书院,却是少有人所知。当然潜意词也是想问,以林邈至今依旧是个秀才的身份,是如何让鲁桓卿这样的大儒收于门下。倒不是说林邈才学配不上,只是能成鲁桓卿弟子的人,无一不是普通人。而鲁桓卿历经多地讲学,又任了北麓书院的山长这么些年,却仅仅只有七名弟子,足以证明想让其收为弟子有多么难。而近些年鲁桓卿一直未再收徒,林邈算得上是其关门弟子了。这是薛庭儴一直很好奇的事情。林邈这才道出究竟,原来当初他能拜于鲁桓卿门下,实属机缘巧合。至于是如何个机缘巧合法,他并没有细说。而他跟随老师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不到半年时间,后来父亲因病去世,家中学馆无以为继,只能回家扛起祖业。又因自己不成器,至今是个秀才,才羞于对外人道出这项事情。不过师徒之间倒是不少书信来往,平时三节六礼也未曾少下过。北麓书院收生一事,渐渐落下帷幕。这一次只收了六名学生,一个分支分了一人。随着那些求学的学子们的离去,书院再度清静下来,一如以往。山中本无岁月,时间过得也快,转眼间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就在这时,一封书信不期而至,让毛八斗等人见情况有些不对,毛八斗好奇问道:“庭儴,你这是怎么了?”李大田和陈坚也都看着他,眼中透露担忧。薛庭儴素来从容自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薛庭儴想说话,但是没找着自己的声音,他尝试地开合了几下嘴,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了点儿动静。“我、招儿……”好半晌,他才恢复过来,道:“招儿来信说,她怀上了。”毛八斗三人呆滞脸,过了一会儿,才惊喜道:“招儿姐怀上了?”“真的假的?”“好你个庭儴,你在咱们里头岁数最小,倒是第一个当上爹啊!”毛八斗使劲拍了拍他肩膀,才钦羡道:“咱仨还打光棍呢!”“若是急着想当爹,你也赶紧成亲去!”薛庭儴笑呵呵地道。“你当我不想当爹?我想当,也得有人愿意嫁给我啊。”毛八斗不忿地咕哝着。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林邈耳里,又传到其他人耳里,也不过半日的功夫,北麓书院里都知道第二小的小师弟要当爹了。一时间,和薛庭儴熟识的人纷纷上门道喜,甚至连几个师伯辈儿的,见到薛庭儴都要顺口道贺一声。薛庭儴又是激动又是复杂了整整一天,大脑才开始有了条理。若是他没算错,应该是他临走前那几次怀上的,他走了三个多月,孩子应该也有三个多月了。比那梦里的弘儿,要整整早了三年。薛庭儴不禁陷入思绪中,在那个梦里,招儿也是在他临近乡试的时候怀上的,不过那时他从清河学馆里离开,又去沈家族学读了两年才下场。因为赶上他最紧张的那段时日,所以招儿有孕他并不在身边。之后他中了乡试,又奔赴京城赶考,等他中了进士回去的时候,弘儿已经出生了。明明该是喜悦的,薛庭儴心中却染上了一层阴霾。虽是时间出了差错,可恰恰都是在这种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他猛地摇了两下头,外头日光正甚,让他眼前出现了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晕,直到听见有人在叫他,他的视线才有了焦距,看见陈坚担忧地看着他的脸。“庭儴,你怎么了?”“没什么,我就是想回去一趟。”还不待他话音落下,毛八斗的声音就猛地炸起:“庭儴,你该不会是疯了吧,还有一个多月就乡试了,你这会儿赶回去还能来得及?”却是毛八斗和李大田来了。李大田也道:“从太原回去,路上至少得七八天,来回一趟得半个月。就算路上紧赶慢赶时间够用,可长途跋涉你这种状态下场,肯定会受到影响的。乡试三年一次,庭儴你可别冲动。”是啊,他不该冲动。乡试三年,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三年。即使现在他回去了,也帮不了什么,招儿的反应肯定不是惊喜,而是会骂他以为他病了。且不说那就是个梦,即使是现实却也离他很远很远了,那一切也不可能再会在发生。这么想着,薛庭儴紧绷的双肩不由自主放松了,他哂然一笑:“是我冲动了。我这便给招儿回信,想必等信到的时候,咱们也快下场了。”殊不知这会儿远在夏县的招儿,也正在和二姐说着这事。“你说庭儴他会不会一时太激动,从太原跑回来了,算算时间现在信应该已经到了。”招儿对正挺着大肚子的招娣道。招娣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那妹夫是你,干事儿不动脑子?这马上还有一个多月开考了,他跑回来还下不下场了?”二姐说的话太打击人,什么叫她做事不用脑子,明明她很有脑子的。招儿有些委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向着他说话的。”“那是以前!”以前王招娣没见过薛庭儴,又见妹妹日里操劳,总觉得小妹夫就是一个自私、顽固、偏执,还吃软饭不自觉的小混蛋。后来从沈家出来搬到余庆村,日里她虽是与妹夫接触的不多,但也能看出这小男人小是小了点儿,但还算是条汉子,会读书有出息,对妹妹也好,招娣才渐渐改观了。“反正我跟你说,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把他给念叨回来了。不过是怀个崽子,又不是精贵的少奶奶,还得男人陪着你心里才舒坦?”好吧,招娣所言恰恰应了招儿的心事,她还真有这种想法,只是没敢说。薛庭儴走后,招儿就陷入一片忙碌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忙,总是下意识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累得精疲力尽,晚上躺在炕上,以前总是倒头就睡,现在却觉得这个炕当初砌得有些太宽了。思念是种什么滋味?招儿不懂这些,但她知道惦记人是种什么感觉,以前惦记二姐,后来爹娘走了,就惦记小男人。出去收菜惦记他,卖菜惦记他,只要一会儿不在眼皮子底下就惦记他。惦记他吃了没,喝了没,饿了没,像个老妈子似的,总怕一直护在身后的小男人出去受人欺负了。不知不觉中,小男人长大了,变成了大男人。会读书,有本事,面对秀才老爷都能不惧不怕,村里人提着他都夸,哪怕是见到县太爷,也是不卑不亢的,那么大一件事都让他办成了。开始知道护着她了,还学会逗弄她,把她逗得又气又急,他却在一旁坏笑。还教她读书识字打算盘,她都不知道他竟然懂那么多……还逼着她嫁给他,不嫁不行,如今还在她肚子里种了个小崽子。招儿愣愣地看了下肚子,怎么都不信自己肚里有只小狗子。若不是那阵子忙得连轴转,天气又热,她晕了过去。三婶他们吓得去给她请了大夫,大夫说她怀了两个多月了,她都忘了自己月事自打小男人走后,就没来过了。大狗子,小狗子……她突然响起他说过的话——你要给我生个小狗子,生个小小狗子,生一窝小狗子。好吧,其实这样也不错,但她打算就生一个,一窝就算了,她又不是菜花!王招娣看着妹妹脸上的笑,眼神有些朦胧了起来。她不禁望向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又像什么也没看……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哎呦了一下。招儿当即回过神来,问她:“姐,你咋了?”王招娣深吸一口气,煞白着脸道:“我肚子疼,可能、大概是要生了吧……”招儿脸色顿时变了:“这时间还没到吧?姐,你别慌,我去叫高婶!”王招娣生了个儿子。因为早产了大半个月,孩子生下来有些小,像只小猴子似的,浑身皱巴巴的,皮子又嫩又红,让人都不敢碰触。不过嗓门倒是挺大的,招儿在外面就听到他洪亮的哭声了。这姐妹俩都没生过孩子,是头一遭碰见这种事,幸好高婶、周氏、孙氏都是有经验的,互相搭着把手,也都能弄捋顺了。栓子如今也去上私塾了,周氏索性也没事,就自告奋勇来帮王招娣坐月子,也是心疼着姐妹俩没亲娘在身边。至于招儿,她胎气稳,也是身子骨健壮,自打怀上后,就没哪儿不舒服过。每天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忙来忙去,给姐姐做好吃的补身子,外面的生意则都扔给了薛青槐他们,日子过得忙碌却又充满了欢乐。这日,招儿带着黑子从后山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的哭声,定神一听是薛翠娥。薛翠娥自打嫁去了赵家,平日里极少回来,招儿在心里算了算,好像就回来过三次,一次是过年初二那日,再来就是薛庭儴中了童生和秀才,家里摆流水席的那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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