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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家门口，颂琴急不可耐的下车，道别，飞奔，没有回头。赵擎打着方向盘驶回路面，广播节目接近尾声，飘出大段大段拜早年的吉祥话，他关掉，闻到一股烟草味，说：&ldo;少抽点烟。&rdo;球球按下车窗，寒冷的夜风呼啸着灌进来，吹散她的发，指尖夹着的烟头不稳的抖了抖，真冷。&ldo;你开错道了。&rdo;&ldo;是回家的路。&rdo;&ldo;我要回&lso;罗马春天&rso;。&rdo;赵擎没有停，没有转换车道，&ldo;逃避解决不了问题。&rdo;&ldo;我不是逃避，逃避的人是你。&rdo;球球疲惫的说。流年似水时序很快进入到春节，为了应景球球特地穿了件大红的花袄子，看起来喜气洋洋的，长发盘在脑后，爽利又精神，再配上两只黑亮的大眼睛很像一个漂亮精致的中国娃娃。小秀赞叹她宜古宜今怎么捯饬怎么耐看，她就不行，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估计表扬的话听腻味了，球球没觉得自己咋滴，见赵擎继续跑来撑场子，忙里忙外的，偷偷躲到楼上整理仓库兼记账，小秀实在无语，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她不懂赵擎还在坚持什么？中午一番忙碌过后，赵擎上楼把手机递给她，&ldo;妈的电话，她说打你的手机你不接，就打到我这儿来了。&rdo;球球看他一眼，接过来，&ldo;妈。&rdo;&ldo;你真是比国家领导还忙，为什么不接我电话？&rdo;球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ldo;什么事儿？&rdo;&ldo;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rdo;&ldo;妈，我要顾店。&rdo;&ldo;那我上你那儿，如果你不嫌丢脸的话。&rdo;球球沉默了一阵，&ldo;好，我们待会儿见。&rdo;赵擎一直盯着她，等她挂了电话便说：&ldo;我送你去吧。&rdo;&ldo;不用。&rdo;她马上拒绝，&ldo;我自己去。&rdo;&ldo;没关系，我就送你到门口，我不进去。&rdo;他很担心，这对母女的关系不同寻常，真怕她们一言不合吵起来。球球抬头细细的打量他，曾经的稚气鲁莽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有肩膀有担当的男子汉了，而她对他的亏欠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多，她要怎么做方能偿还他一分一毫呢？球球走进快餐店，看着里面人声鼎沸，大人小孩快乐嬉闹的样子，心底五味杂陈，记忆中她从不曾和父母一起这么亲密无间的相处过。坐在人群中的球妈向她招了招手，球球默默的走过去，坐下，说道：&ldo;妈，新年快乐。&rdo;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嘈杂，球妈似乎没听见，径自站起来到柜台前排队点餐，她甚至没问她想不想吃，或想吃什么，她妈一向喜欢统领全局，安排她所有的事项。球球脱掉外套，懒懒的靠到椅子上，遥遥望着母亲淹没在队伍里的娇小背影，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球球边默念着苏轼的《江城子》边用手指划着桌边的玻璃窗，打从父母离婚以来她一直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妈妈为什么不要她？每个月母女俩要见面还得经过父亲的同意，想当初还是因为他的出轨才导致家庭破裂的，这个结果未免有点本末倒置了吧？身为自由撰稿人的老妈曾经替某杂志写过关于养生膳食的文章，在过去别说是进快餐店吃饭了，哪怕是路过她都会用鄙夷的口吻唾弃道：&ldo;这些垃圾只会荼毒咱们的胃！&rdo;何况向来体恤自己羽毛的老妈对人多复杂的地方不感冒，现在居然身陷非假日却依然人潮汹涌的快餐店里，全没了往昔沐浴在午后阳光下品茗时所散发的幽雅气质，活脱脱一个市井中再普通平凡不过的女人。真不知她是可怜还是可笑！？球球懒得理会排在长龙里的老妈，反正谁提议到这里来吃饭的谁就多费点神。&ldo;球球，快吃吧，等很久饿了没？&rdo;妈妈捧着餐盘杀过人潮挨着她坐下。无视妈妈急于讨好的样子，她拿起筷子吃起来，好一会儿过后，被看得实在吃不下才闷闷的问：&ldo;你不吃啊？&rdo;妈妈连忙摇着头：&ldo;我不吃你吃。&rdo;要是妈妈还和以前一样，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都用命令的语气说话还自在点，她不懂，改变关系的是她和老头，又不是她和她！&ldo;那你不吃了的话，我想和你说点事。&rdo;又来了……球球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附餐的例汤，听着妈妈殷切的问询着和老头同居的&ldo;那女人&rdo;的事‐‐&ldo;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rdo;好闷……&ldo;她的儿子搬来了没？&rdo;汤好淡，没有半点味道……&ldo;那野女人的老公昨天找上我了……&rdo;好无聊……&ldo;告诉你，那女人真是不要脸……&rdo;&ldo;妈！&rdo;球球忽然打断了妈妈的唠叨，显然此举也成功阻吓到了妈妈，在她瞠目结舌下她沉痛的问道：&ldo;因为是我发现爸爸和那女人的丑事的，所以你要罚我呆在爸爸身边好监视他们，是不是？从头到尾你在意的爱着的只有爸爸，是不是？&rdo;&ldo;球球……&rdo;如今的母亲看在她眼里活象肥皂剧里的女主角，表情苍白且言语粗劣。&ldo;为什么你们要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离婚？&rdo;她站起来：&ldo;暂时不要联系我了，我不想见你。&rdo;十七八岁花季的自己说话做事难免冲动、自我，此去经年，她成熟了，很多东西早已看开了，但是她的母亲却依然没有丝毫改变，若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将对父亲的注意力转嫁到了她的身上。球妈端着餐盘回来，&ldo;吃吧。&rdo;球球胃口缺缺的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动手，球妈又说：&ldo;你不吃的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rdo;呵呵……球球扬起苦笑，历史果然惊人的相似。&ldo;赵擎现在是不是每天都上你那儿去帮忙？&rdo;&ldo;嗯。&rdo;母亲没有留意自己的表情，更体会不出她的心情，她遵循着她的思路陪她走下去。&ldo;那孩子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rdo;&ldo;我没有不满。&rdo;&ldo;那就跟他回家过日子，以后别动不动就吵着要离婚。&rdo;球妈自顾自的说，&ldo;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夫妻俩闹闹脾气、闹闹意见没什么，但凡事别当真，省得让外人看笑话，赵擎人实诚，不懂说花言巧语，可花言巧语也不能当饭吃，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你望得完吗？&rdo;&ldo;妈。&rdo;&ldo;什么？&rdo;球球悠悠的看着母亲日渐衰老，眼角爬满细纹的脸，&ldo;有一种幸福叫做放手，当年如果你早早的放手了，也许现在你幸福得多，纠缠和勉强只会把幸福推得更远。&rdo;球妈震惊的瞠大了眼，球球换了口气，&ldo;我和赵擎的情况虽然不同你和爸爸，但是大抵一致，我牵绊了他的幸福，他又误以为我是他的幸福，两人这么傻傻的对峙着，一方不做出决定，那么我们永远都无法幸福。&rdo;&ldo;你，你在绕什么口令？&rdo;球妈扣着桌面，十指泛白僵直。球球拿起外套站起来，掏出一个红包，&ldo;妈，这是女儿的一点孝心，我知道你不看重、不会在乎，但，希望你笑纳。&rdo;&ldo;球球！&rdo;球球微微低头，&ldo;还有，别再去为难况颉了，设身处地的替他想想，他跟我一样，都是你们这些长辈之间婚姻战争下的牺牲品。&rdo;说完，她轻鞠了45°的躬，下巴一抬，缓缓穿过人群走了出去。赵擎略微紧张的打开车门，球球灵巧的滑坐进来，&ldo;走吧。&rdo;&ldo;妈跟你说了什么？&rdo;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ldo;她说什么你还猜不到吗？&rdo;球球好笑的说。赵擎闭上嘴巴不言语，球球看看他，&ldo;过完年，我们正式把婚离了吧。&rdo;&ldo;吱‐‐&rdo;刹车的冲击力让球球向前一冲然后重重的倒回椅背，后面有车躲闪不及撞上，接着他们又双双重复前倾后仰的动作，刺耳的喇叭声呼啸着向他们抗议，追尾的车主气势汹汹的跑来理论，拍着车窗噼里啪啦的破口大骂。赵擎充耳不闻，僵坐在位子上，半天才说：&ldo;你认真的？&rdo;&ldo;对。&rdo;&ldo;我不同意！&rdo;&ldo;你又何必呢？反正分居两年我们的婚姻也会无效，我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了。&rdo;球球颇感无奈。&ldo;说得真好听，浪费我的时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投入况颉的怀抱？&rdo;赵擎拔高嗓子，语气尖刻。&ldo;赵擎，不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不关他的事。&rdo;&ldo;他无辜？那我呢？我就不无辜吗？&rdo;球球点点头，&ldo;对不起，做错事情的人是我，由头到尾一直不断做错的都是我，当初我不应该因为忍受不了他抛弃我的事实找你当替代品，我真是昏了头了，完全乱了方寸，贪恋你给的温暖，你的包容，你的情意填补我的空虚，等我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简直不可饶恕，我卑鄙的利用了你，我，害了你……&rdo;&ldo;你不止卑鄙，你还无耻！&rdo;赵擎吼，&ldo;你是一个自私、残忍、绝情到该天打雷劈的女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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