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宣只是定定看他,一口气接续不上,卓风急急给他运功,九宣才讲出话来:“可是……这药一吃,我……便……又忘了你了……”卓风身子剧震,但见九宣眉眼已经渐渐失色,似一朵要谢尽的花朵,急问:“为何?”九宣断断续续地说:“忘情丹……忘情,保命……我身中奇毒,动情……就要殒命……吃了这药,便忘却前情……我若不是……记起你来……又怎麽会……呕心呖血……”卓风只觉一颗心象被什麽往四下里锹扯,兜头一盆冰水浇将下来,全身都僵在了那里。“我想再……多记得你一会儿……卓风,卓风。”最後这两声轻唤,当真是相思穿肠,缠绵入骨。卓风一颗心瞬息间转了千百个弯子,张口把那药丸吃进了口中,只觉得清甜微涩,低头吻上九宣的唇,就著浓浓的血腥将那药渡了给他。两人唇舌极尽纠缠情热,那药向下滑进了腹中,卓风才松开他,凝神看那张失血的俏颜,眼睛一眨也不眨,嘴里泛起极苦之味。忘情……“还记得……那天你抱著我时,在我耳边说……陌上谁家少年……足……足风流……”九宣挣扎著抬手轻轻抚摸一下他的脸,手指沾上微微湿意,说道:“卓风……别哭……别哭……我虽然想不起来你……可是也再没有喜欢别人……那些人……我都不……不曾真心喜欢过……”他声音渐微,两眼酸涩无比,如巨石重压,可硬是不想闭上眼。心里明白,这一闭眼,再醒来时,似海情深便又忘却,萧郎重又成路人。一滴水滴在九宣脸颊上,卓风手颤颤著抚去那滴水渍,再轻轻蒙上了九宣的眼。火熠子快燃到头,卓风只顾看著九宣安静的睡颜,呼吸虽弱却已经平稳,慢慢把他唇角下颔的血痕拭净,眼睛不愿稍眨一眨。火光跳了两跳,无声的熄灭了。石室里一片默黑。卓风抱著九宣直起身来,慢慢向外走。石室外甬道中火把的光一闪一闪,映在九宣如花的容颜上,卓风只觉得身体里某处慢慢扭痛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意蔓延全身。忽然间耳旁风声有异,卓风避让已是不及,反手迎上。砰然声中,壁上的火把狂烈抖颤,扑的一声灭了,何深口角溢血,被那一掌击中胸口。他眼中射出既是得意又是怨毒的光芒,手中长剑已经直直没入卓风胸中。卓风手一软,怀里的九宣向下滑落,跌伏在地上。“卓三公子……哈哈哈……六王爷……你不是英雄盖世,智计无双麽……”何深软软委顿在地,犹自放声大笑:“想不到一堕情关,便也是如此不堪一击!”卓风靠在石壁上,身子向下滑挨,那一剑刺得极深,他却只想著九宣可能摔伤,伸手只想去摸索他的所在。何深硬著站起来,借著甬道那一头的火把微光,看九宣摔到了何处。刚才火把将熄时,他分明看到九宣坠在这里,这时摸索一遍,竟然空空如也。他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晃亮火摺再看,地下只有卓风一人,便再无其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火摺竟然脱手掉在了地上,甬道里又陷入黑暗。忽然间胸口剧震,一股大力自背後击来,何深一声也没叫得出,只听得胸口背心背骼劈啪作响断成碎块,仆倒在地,再也不得起来。卷二别来无忆卷二雪人九宣裹在名贵的貂裘里,坐在窗台上,看下人在园里来来往往,有的扛有的抬有的趴,在为他堆他一早上吵著嚷著要堆的雪人。九宣有些闷闷不乐,看著那雪人渐渐有了雏形,因为是严烈阳开口说要在树下面堆雪人,下人们唯恐这雪人堆的不大不威武,九宣又不肯让他们取这园里的雪,所以现在用的雪都是从其他地方扫了抬来。严六站在一边看著下人瞎忙活,而九宣的脸上半点欢容也没有,小心翼翼的问:“公子不满意?我让他们换雪重堆?”九宣摇摇头:“这样也好……反正总是要化的。”严六摸不著他想些什麽,笑说:“公子莫担心,北狼这季节才开始冷,往後五个月都不会暖和起来,公子这个雪人足足能在树下面站个小半年。”九宣淡淡地说:“是麽?”又看了一会儿,说道:“六叔不用陪我,办正事要紧。”严六慌忙躬身:“公子折煞小人了,严六哪当得公子这样称呼。”九宣一笑不语,严六和他相处了两年,已经差不多知道他的脾气,说道:“公子晚上又做噩梦了麽?”九宣怔了怔,点点头。严六道:“公子肯定又没老实吃药。”九宣皱眉说:“天天吃月月吃……”严六打断他的抱怨:“公子觉得做噩梦好,还是吃药好?”九宣歪头想了想,说道:“药太苦了。”严六忙说:“我这就去跟郎中说,把药调得好吃些。”九宣点点头,甜甜一笑。严六只觉那笑容比满天满山的雪光还要晶莹耀眼,忙低下了头去,侧身走了。九宣坐在那处半天没动,觉得脚趾隐隐有些痛麻,便从窗台上跳下来,也不管那些忙著给他堆雪人的人仍旧忙著,沿著长长的回廊,慢慢走出了院子。他身子向来弱,很少一个人出来。要不是今天园里乱哄哄的,连贴身的小厮和丫头都去玩雪,他身边永远都会有跟从。转了几个弯,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北狼依山而建,严烈阳这座堡便在半山,後面是极陡的山坡,上面积满了雪。九宣抬头痴痴望著那雪白的高峰,只能看到短短上截,上面全被薄雪浓云笼罩,再看不清。忽然後面有簌簌的踩雪的声音,九宣回过头来看,一个穿著下人衣服的少年,正在身後,定定的望著他。北狼的人极多,九宣认得的却少,这时看那少年的眼神,似曾相识般,便也上下看他。那少年瞅了他半晌,躬下身来,说道:“公子,这处冷,眼看晚间还有大雪,公子回去罢。”九宣问:“你是谁。”那少年嘴唇抖了抖,说:“小人没有服侍过公子,公子不认得我。”九宣跟著他向回走了两步,问:“你叫什麽名字?”那少年说道:“我叫江义。”九宣想了一想,这名字殊无半点印象。便也丢开不想。走了一时,却仍然没有回到原来那院子,九宣四下看看,说道:“你不认得我住的地方麽?我在贮玉阁那边住。”江义回过头来,脸上没什麽表情,说:“小人走错了。”九宣事事糊涂,却不痴傻,说道:“贮玉阁谁都是知道的,你把我引到这边来做什麽?”江义一言不发,突然拔出一把尖刀,向九宣扑了过来。他眼里一股怕人的狠劲,动作极猛,九宣侧身一让,手臂在他背上一斩,他便仆倒在雪中,腰背剧痛如断,爬不起身。九宣停下手,脚尖把他挑翻过身来,看他眼里绝望凶狠的神色,不由得害怕起来,反向後退了一步,问道:“你为什麽要害我?”江义只是恨恨的死盯著他不放,象要在那冰玉样的容颜上穿出两个洞来。九宣又退了一步,脚不知在什麽上一绊,坐倒在地。积雪甚厚,他身上裹得又多,一点儿没有跌痛。远远的急促的人声脚步声响起,严六带著几个人急奔过来。九宣只来及叫了一声六叔,严六快手把他从地上抱扶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看那仆在雪里的人,眼里寒芒一闪,便早有人过去把江义架了起来,倒剪了双手,挖了一大把雪塞在他口中,拖了便走。九宣说:“且慢。”又问严六:“要拿他怎麽样?”严六换过一副和颜悦色,声音极温:“城主早说过,敢有人动公子一根头发便也是要砍手的。这奴才无法无天,自然要好好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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