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着下巴,喃喃道:“咱们沿途而来,路上听到不少传言。北伐军战事不利,陷入僵局。陆城主说裴家将有变故,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那就要看这战事如何不利了。”李文绝将地上的一块石子踢到一边,冷笑道:“若是严重到不得不再度启用裴家,令大哥率军北上。那对楚玄而言,简直如同晴空霹雳。此次北伐他原本想借此树立自己威望,立下不世之功。结果他自己不争气,跟北燕打的有来有回。一年来毫无建树不说,还劳民伤财,损兵折将。最后还得要一个被贬谪的人帮他兜底。嘿,这脸都快丢到姥姥家了。”
二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尼姑庵前。只见上面写着“静心庵”三个大字。
唐清焰在庵前站定,转身对李文绝道:“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也早去早回。”
李文绝点点头:“见到钟姑娘时记得替我问个好。”
唐清焰微微一笑,转身步入庵内。
静心庵建于广平县城郊的一处小山之上。此处环境清幽,绿树成荫。的确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唐清焰缓步走进庵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令人心神宁静。沿着青石小径前行后来到一座大殿前。殿内供奉着几尊佛像,香火缭绕,十几名尼姑正坐在蒲团前做早课。唐清焰见她们神情专注,自己不便打搅,于是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后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端坐于佛像下的静玄师太看到唐清焰来了又默默退出去,微微抬眼,随后轻轻招手对身旁的小尼姑低声说了几句。旁边一小尼姑听后,起身快步走向唐清焰。
“施主,师太有请。”
唐清焰朝静玄师太看了一眼,师太向她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有劳了。”
“请随我来。”
随着小尼姑的领路,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禅房之中。
小尼姑推开房门,躬身道:“师太正在大殿讲课,还请施主在此稍等片刻。”
唐清焰点点头,淡淡一笑:“是我冒昧打搅,麻烦小师傅了。”
小尼姑连称“不敢”,随即下去奉上茶水点心,继而又退了出去。
未过多时,下过早课静玄师太领着一名穿着灰色僧袍,头戴僧帽的小尼姑走了进来。
唐清焰正坐在蒲团上品着香茗,见静玄师太进来,忙起身向她行礼。静玄师太同样向她回了一礼。
唐清焰转而又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那位小尼姑身上。一看清来人后顿时眼睛一亮,欢喜道:“钟姑娘?好久不见。”
那小尼姑见到唐清焰后也露出笑容,轻声说道:“唐姐姐,别来无恙。”
转眼已有半年未见,相较于当初那个整日以泪洗面,浑浑噩噩的钟家小姐,如今的她神情恬淡,不喜不悲。虽衣着简朴,但言行举止间隐隐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与当初简直判若两人。
唐清焰拉着钟笑的手,上下打量着,眼中满是欣慰:“见你在这里过得不错,我和夫君也放心许多。”
“全凭师太以及诸位师姐们照应。有劳唐姐姐与李公子仍还记着念恒,念恒感激不尽。”钟笑说罢,再度双手合十向她行了一礼。
“念恒?”唐清焰皱了皱眉。
钟笑依旧是那副恬然的模样。“贫尼既已出家为尼,俗家姓名便已成过去。如今法号念恒,唐姐姐可以此相称。”
“念恒、念……恒。”唐清焰心中一动,鼻子忽的一酸。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与静心庵隔山相望的一处山丘上,一名蓝衣青年盘腿坐在一座坟墓前静默不语。坟墓前的那把金刀依然还在。坟墓的四周干干净净,除了一片片蒲公英外并无杂草,显然有人常常在这里打扫清理。
一阵春风吹过,那些长于坟墓边上的棵棵蒲公英顿时如同片片雪花,飘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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