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本来没想回来打扰你们的。」棠琼站在门口,「毕竟我不在,你们母子三人会过得比较开心吧?」
&esp;&esp;棠琼看着脱在门口的鞋子,以及屋内赤脚的三位母子,抬脚直接踩进屋内。
&esp;&esp;「欸,哥!你鞋子……」一位看起来年纪约莫12、3岁的男孩忍不住出声,却被女人一把扯住,朝他露出讨好的笑容道:「没事,快进来坐吧。上次你买回来的茶粉还有,特意给你留的,我去泡,等我一下。」说着便要起身。
&esp;&esp;「不用了。」棠琼慢条斯理地脱鞋,「那款茶我早就不喝了,你们要是也喝不惯就丢了吧。」
&esp;&esp;明妃的身影顿住,不小的起居空间在棠琼踏入后顿显逼仄,她缩瑟着肩膀立在桌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esp;&esp;「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屋要脱鞋子了?」棠琼在屋内四处看,「妈妈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万一我的脏鞋子把辛苦打扫乾净的屋子弄脏了,看怎么办才好。」
&esp;&esp;他蹲在男孩身侧,亲暱地揽着他,修长的手指环绕在少年颈上,一下一下敲打,「幸好弟弟机灵,提醒了我。」
&esp;&esp;明妃见到他的动作,手脚明显有些慌乱,彷彿男孩不是被其兄长揽住,而是被嗜杀无情的猛兽叼在嘴里,她缓慢跪在地上,像在求饶,「小嘉,你不是捡到了一个机器人吗?快去拿来给哥哥看看。」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esp;&esp;「真的?」棠琼勾起嘴角看着小嘉,慢条斯理放开对他的箝制。
&esp;&esp;「对啊,哥你等我!我拿给你看!」提起自己心爱的玩具,小男孩开心起身奔向被窝,全然不觉异样。
&esp;&esp;「我看家里多出许多未曾见过的物品?」棠琼的目光直直盯着明妃,「应该不是我带回来的吧?」
&esp;&esp;女人的身体浑身一震,然后开始细细发抖,「是……是最近,小嘉运气很好,捡到了不少好东西。」
&esp;&esp;一直乖巧坐在桌边的小女孩彷彿察觉到明妃的惧意,扑到她腿上问:「妈妈你怎么了?不要哭,綺綺保护你。」说着便张开手挡在明妃面前,满脸愤怒地朝棠琼道:「哥哥坏!不可以欺负妈妈!」
&esp;&esp;棠琼居高临下看着明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这个家如果住不习惯你们可以搬走,只是要记得,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一样都不准走,否则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们找出来。」
&esp;&esp;小嘉此刻已经将机器人拿了过来,他看着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sp;&esp;棠琼半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问:「小嘉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esp;&esp;「我想要帮机器人买一把能量枪还有一艘飞行器!这样它就可以去打倒那些可恶的猛兽了!」
&esp;&esp;「好,哥哥下次再带回来给你。」棠琼声音听着柔和,实则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esp;&esp;「真的吗?谢谢哥哥!」
&esp;&esp;棠琼直起身,看向紧咬下唇的明妃道:「如果还想继续住在这里,最好记清楚我的规则,不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这里带。」
&esp;&esp;明妃猛地攥紧双手,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esp;&esp;棠琼却好似没有察觉,穿好鞋子之后便开门而去。
&esp;&esp;棠琼的脚步顺着阶梯而下,将身后东西摔在地上刺耳的杂乱声、以及小女孩因惊吓而嚎啕的哭声与自己的感官隔绝开来。
&esp;&esp;他从一阶一步到两阶一步,之后越走越快,剩下最后两层楼时,他几乎是飞着下楼的。
&esp;&esp;他也不管一层不能使用能力的限制,几个呼吸,人已经离开建筑物老远。
&esp;&esp;他奋力朝着某个方向狂奔,两旁的景物呼啸而过,到后来他像是不解气,也不仰仗能力,靠着双腿奋力狂奔,汗水顺着脸颊而下,粗重的喘息回盪在耳边,他跑到气喘吁吁却不愿意停下,执意爬上那一片地带的最高楼后,坐在楼沿边俯瞰这片灰破的城市。
&esp;&esp;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乌云好似就压在头顶,将本就毫无生气的市景垄罩进一片愁云惨雾中。
&esp;&esp;看着脚底下如虫子般渺小逃窜的人类,棠琼眼里的阴冷之色越发显溢。
&esp;&esp;多么弱小、多么无助。
&esp;&esp;如同许多年前的自己。
&esp;&esp;恍惚间,棠琼的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自己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
&esp;&esp;他回想起那些害怕、无助且孤单的夜晚,回想起悲愤、心死又快意的宛若新生的身分,嘴角带着嗜血的弧度。
&esp;&esp;建筑物层层叠叠,绵延至天际线,一眼望不见尽头。
&esp;&esp;棠琼看着眼前的景色,毫无来由地,放声大笑。
&esp;&esp;「哈哈哈哈哈哈──」
&esp;&esp;「哈哈哈哈哈哈──」
&esp;&esp;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比哭声还难听,却仍然不想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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