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扯絮般接连下了两日,一如元盛十年那场暴雪,铺天盖地,几欲吞噬南朝六国。
元真珠望着夜幕下漫天的飞雪,眼眶微热,却暖不过这入骨寒意。
她站在在屋檐下,雪粒仍无情地拍在脸上,落进衣领,风刀霜剑般一寸寸割着肌肤,好似要叫她尝尝当时千刃刺穿兰王身体的滋味。
眼睫、眉梢也被雪沫顽固地覆着,真珠一动不动,固执地等着门内之人改变心意,随她同返临江。
然而等了这许久,那扇门至始至终纹丝未动,门内之人并未因她的心诚而感动。
“主君,雪大了,改日再来吧。”
破阵一壁劝,一壁替她扫去蓬衣上的积雪。
自主君因郦家之故发落公子,公子连夜出城来此,二人便势如水火,不复再见。
公子走后,主君也旧病复发,闭宫休养。
直到两日前,不知是何缘由,本该入京侍疾的主君却匆忙离宫,赶赴此地,不惜放下昔日颜面,请求公子同她回返临江。
奈何公子已不肯相见,只叫近使孟纠传话,婚约由陛下亲定,实难更改,但他愿远离临江宫,余生与青灯黄卷为伴。
今日是第三回,公子还是拒之不见,想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真珠又何尝不知,当初是她不留余地将兰重益送来修行,放言永不相见。
话已说绝,人心已伤,如今她使这招苦肉计也是无计可施了。
最笨的办法,总得试一试才行。
真珠故作轻松地一哂,“这原本就是我造成的,只要公子回心转意,站上几日又何妨。”
破阵不忍,“主君玉体不适,哪能经受这般摧残。”
真珠笑道:“急什么,南朝难得落雪。你瞧今年这雪,可及得上元盛十年那场。”
破阵望着白茫茫的大地,暗暗扳指算着时间,“主君那时候才六岁吧。”
雪雾缭乱,打在脸上生疼。
真珠不禁怅惘,“太女十一岁,三姊十岁,五姊八岁,我六岁,薛主六岁,庆阳……应该是两岁。”
破阵黯然,这几位皇女都是那场暴雪中侥幸活下来的,其余的皇子帝女皆因畏寒不抵,先后蚤薨,连最后一位皇嗣元亨也在春狩返京的途中坠马身亡。
元亨的死,还导致宗室和旁支长达三年的储位之争,直至徐公主位临东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落下帷幕。
真珠从斗篷里伸出早已冻僵的手,一片,两片,雪在掌心缓慢地融化,却无法感知那年彻骨的寒意。
她的同胞兄姊死于那场罕见的暴雪,不过那时她还不知,在往后的十余年,因为那场暴雪的后因,她的一生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生到死,三十一年的帝王生涯,从一个废妃之女到庞氏养女,再从一国诸侯到一朝傀儡帝王,庸碌无为,行尸走肉,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一朝梦醒了,她回到了十六岁。
死过一次的人,再活一世,就格外珍惜性命。
真珠收拢五指,握了握,重新放回袖笼。
地上的雪光印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愈显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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