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地间依旧寒凉,但好在今日的女人很幸运,乞求许久终于让她攒够了一块花饼的钱。
她攥紧手中的铜板,跑去买糕点的摊子,摊主见她可怜便多送了一个,那女人小心翼翼的捧过揣进衣服,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转身便向小巷跑去。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看起来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她笑着眼睛干净清澈,林明清天蓝色的瞳孔便是随了她,头发虽乱却也梳成了鬓。虽身在乱地求生但她站起来轻拍染尘的衣摆却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小桑不知道她们为何会沦落至此,但她想林明清在如此境地也能眼神坚定温柔也一定是她的关系。
小桑跟在她身后庆幸着,幸好她得到了她所希望的东西。
幸好,幸好她可以见到孩子含笑的脸。
可偏偏的,就在一个母亲欣喜想象着孩子微笑的脸时,这无情的世道再次给她一盆冷水。
在路上突然出现几个穿着如家丁的男人,他们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向她走来,那女人一愣眼中顿时充满恐惧,转身就要往人群中跑。
那几个男人见状迅速追了上去,光脚的女人怎么能跑过她们呐?猛的拉住的头发,她被围在墙角咬牙对他们说道“是老爷让你们来的?我说过了,我没有背叛他!”
为首的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那女人见状皱起眉再次开口“我会带着明儿离开这里,但请你们放我们离开,我们便不再回来。”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前夫人……”话音刚落那几个男人便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棍棒。
当小桑终于着急忙慌赶到时,眼前一幕令她顿时心里一颤,她怔愣的不可置信看着,那染血的墙,凶狠的男人,倒在血泊的女人,一幕幕的皆是她所最不愿承认的景象。
“啊啊……”
“你们……混蛋啊!”小桑实在是忍不住悲伤愤怒,心里仿佛有什么碎掉了,她冲上前去。
“你们这群狗杂碎!滚开!滚开啊!”她来到女人身边对那群面目可憎的男人吼道,她受不住的出手试图推开他们,可是那触感只有风罢了。
奄奄一息的女人始终不忘护着怀里的点心,尽管她眼中失去的光亮。
“该死!为什么啊!她们只是想活下去!凭什么啊!凭什么啊……”看着遍体鳞伤的女人小桑终于压不住情绪了,几个男人认定如此她是活不下来了,相视一眼决定转身离开,留小桑和那个可怜的女人在后面。
小桑跪坐在她旁边,眼前的女人在她眼中模糊起来“我求求你,不要死,林明清还在等你回去。我求求你啊……”
泪水掉在地上,这是小桑懂事起第一次落泪,它们是如此的不懂事,悲伤的情绪肆意的充斥着她的内心。可又能做些什么呐,她跪地只能一次次的乞求眼前的女人不要死去。
“神啊,我求你不要带走她,请千万不要……我求你了。”
伴随她的声音远处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她以为有坏人折返,猛的转身一瞬间露出尖牙利爪做好攻击的姿态抬起头。
“林……林明清?”
通过眼中模糊的泪水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林明清走上前了,眼中压抑复杂的情绪,如寂寞冰冷的深海。
他皱眉同小桑一起跪在女人身旁,他俯身轻轻开口“娘,我回来了,你的玉佩我拿回来了……”
是了,儿时的林明清为了拿回母亲珍重的玉佩曾撒过一个谎,他说他想吃花饼,那是母亲以前常给他做的,而那天他支开了母亲,独自去他原本住的宅子。
他认为是自己才导致母亲受尽屈辱被赶出家门,原想还回母亲的玉佩便独自离开,不再见她,这样或许母亲的生活还会好些。
多可笑啊,也确实是不再见她,是真的不见了。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谎言……不,或许是他心底藏起已久的,却难以表露的真实。
上霜的空气,也确实夹杂炙热。
他牵起女人的手眉眼中沁满了洪水猛兽般的自责,一惯温柔的声音此时一变得沙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一向面带微笑的林明清此时是小桑没有见过的表情,他无奈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娘”。
何止一天林明清曾想过……
啊……我多希望,多希望能再见你一面。我多希望,多希望能亲口告诉你。我多希望,多希望你不曾离去。我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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