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特勤是可汗的小儿子,阿史那都支点头,可是苏禄却在其中看出了迟疑。他知道,米野那女儿的价值,取决于米野那的价值。如果她被丈夫抛弃,完全失势,可汗是不会同意她的女儿嫁给特勤的。
“夫人一个人去的确不妥当,康艳典的弟弟康窣利也来了,让他和米野那一起去西州。”
“我知道米野那这个小叔子,总觉得他不够机灵?”
康窣利喜欢音乐,正在帐外吹奏一支笛子。他双眼迷蒙,脸上经常露出一种呆滞、心不在焉的神气,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感兴趣。
“用不着太机灵的人,只要监视米野那,并跟‘雪山下王’通上消息就行。”
可汗神色一凛,轻声说:“‘雪山下王’久久没有任何音讯,他曾向我保证,一定会让裴行俭命丧沙漠,如今却根本没做到。我还能信任他吗?”
说起这个,就连苏禄也不禁叹气:“过去十年他为汗王立功无数,这一次遇上裴行俭,做事不顺倒也正常,汗王眼下必须信任他。”
龟兹这天起了大风,安西大都护府的旗帜狂卷了一阵,被吹落了。
安西都护杜怀宝早已得到传报,说宣诏使来了,他特地出城迎接,险些被旗帜砸中。
高宗皇帝写给杜怀宝的密旨,与裴行俭读给崔怀旦听过的,并无多大区别。领完旨,杜怀宝恭恭敬敬将将宣诏使送了出去,然后叫张团儿来见。
张团儿递上了裴行俭的书信,杜怀宝阅信之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走了几圈,亲自起草了一封给裴行俭的回信。
接着,杜怀宝叫过安西都护府内的一名果毅都尉,一个名叫赵元玖的年轻将领,要他领着二十人的队伍,以参加大佛会为名,去西州见裴行俭。临行之时,他也对赵元玖详细交待了一番。
杜怀宝早已猜到裴行俭来西域的意图,密旨不过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调集安西四镇的府兵并不难,真正的危险在于,吐蕃一定会在南边集结军队。从裴行俭信中消息来看,禄钦陵的确准备要趁虚而入了。杜怀宝已经与安西副都护袁公瑜为防御吐蕃的事商议过好几天,也一直关注着南面的动静,他在回信中向裴行俭说明了他所知的情况。
裴行俭询问的另一件事,是突厥十部落中,有没有首领暗中联络杜怀宝。看来这位安抚大使为了战胜突厥人,也想要寻找反叛者。这个杜怀宝暂时还不能详细答复,他准备过几天再给裴行俭写信讲这件事。
杜怀宝想到这儿,便问左右:“袁都护呢?”
有人告诉他,袁公瑜出了城,似乎是去乡下了。杜怀宝皱起眉毛,叹了口气,嘀咕说:“怎么在这乱糟糟的时候出城?”
几天后,张团儿回西州时,沿途遇上一支游猎的队伍。
伊州和庭州的几千府兵已经全部齐聚西州城,裴行俭再次选了三千精兵,出西州城打猎。
伊州原名伊吾,在隋朝时就曾依附中原,为一郡县,到了隋末天下大乱时,又臣服于突厥。贞观四年李靖灭突厥,擒颉利可汗,太宗皇帝遂以伊吾城为伊州。
而庭州从前的名字是可汗浮图城,也曾为突厥占据,如今则是大唐在西域北面的军事重镇。
裴行俭见了赵元玖和张团儿,十分高兴,要他们加入狩猎队伍。
赵元玖发现,裴行俭在演练一种奇怪的步阵。这种步阵是陌刀手和横刀手混编起来的,他看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是干什么用的。
伊州、庭州都有军事防御的重任,因此两州刺史都将最勇猛的将领留在本州。率伊州军来西州的将领名叫杜燕,率庭州军的将领名叫贾仁杰。这两人都是折冲都尉,且都善于管理军需、运送辎重。
裴行俭要吕休璟教党九写字,右手伤了,就用左手写。
吕休璟想要推脱,裴行俭说:“他写不好,就是你不会教。”
吕休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党九没写两个字,弄得一手全是黑黢黢的,他腻烦了,就开始在纸上乱涂。
吕休璟看了说:“这哪里叫写字呢?分明是拿棍子往纸上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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