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休璟亲自来邀请两位突厥入席。
天气炎热,安西都护府内,唐将们都在赌钱,玩得不亦乐乎。听到要被请入宴会,众将轰然而起,丢了赌具就跑。
杜怀宝本就不愿参加这种宴会,勉强坐了片刻,就借故离席,要裴行俭替他招呼满座枭雄。安悉延悄悄说:“这官儿是见了胡人佩刀都要吓得尿裤子,你们看他溜得多快。”周围几个大酋长闻言偷笑。
唐将们打赢了吐蕃,得意洋洋夸口,功臣们互相亮出疤痕,讲得唾沫横飞。
众人吃完了许多冰镇葡萄,终于要正式开宴了。
一名寻常文吏模样的汉人,径直走到裴行俭身边另一侧,大剌剌坐下。安悉延立刻明白了,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他想同这人打声招呼,可是这人入座后根本不同任何人说话,反而瞪着厅堂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安悉延忍不住问:“这位是谁?”
裴行俭告诉他,这位是大诗人骆宾王。“他是我朝诗人中的魁首,才子中的领袖。”
骆宾王是作为副使来传旨的,他手中没有诏书,此时也只是代替中使参宴。不过,唐人都不解为何朝廷竟派他来西域,更别提哥利、默啜了。
骆宾王身材瘦高,有一双鼬似的警醒冷峻的眼睛。
等多看他两眼,又觉得他有一种高迈超拔的气度,令人见而忘俗。
裴行俭是个“尚质”的人,喜好风雅,却讨厌华而不实的弊病。骆宾王为人任侠好事,性情暴烈,多次下狱。裴行俭曾经说他和卢照邻、王勃等人性格“浅露”,当不了高官,可是他也欣赏骆宾王文采斐然,待他极为亲厚,不仅百般推崇他诗文,还多次邀他任随军主簿。
安悉延见多识广,却对中原文士一无所知。他见骆宾王独自呷着酒,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便问裴行俭,是否是对诗人照顾不周,让他不快活了。
裴行俭笑了一下,说:“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他不光活在我们这个世界,还活在另一个世界。”
“那他能立刻写一首诗吗?”
这是大酋长不了解诗歌,以为锦句华章可以随口就念,就像夏蝉鸣叫、春蚕吐丝般简单迅速。可是,即便很难,骆宾王这样的狷介文士,闻言又岂会推辞?
裴行俭提了当场作诗的话,骆宾王听得箫声咽咽,眉间一蹙,略作思索,便向座中诸人躬身一拜。
裴行俭抬手止住音乐,只听骆宾王念道:“忽上天山路,依然想物化。云疑上苑叶,雪似御沟花。行叹戎麾远,坐怜衣带赊。交河浮绝塞,弱水浸流沙。旅思徒漂梗,归期未及瓜。宁知心断绝,夜夜泣胡笳。”
这一首诗尽道出塞之苦,众人听他念诵完,都“啊”地叫起来,回忆起了家人故友。西域众人长声叹息,心情低落。关中来的唐兵更是无不想起长安,泪水盈眶。
骆宾王见满座唏嘘不已,突然喊了一声:“吏部恕罪!”
裴行俭诧异问:“何罪之有?”
“吏部要在下当场吟诗一首,在下唯恐作得不好,露了怯,仓促之间就以前几日的旧诗应对。这诗与此刻情境不合,以致满座不欢,委实不该。”
这话说得坦诚直率,一下子叫众人都笑起来了。骆宾王又说:“吏部麾下英雄云集,战马雄壮,军威赫赫,当歌以颂之。在下这便再想了一首,还请各位英雄指教。”
他竟是要当场再作一首,这般才思敏捷,真不愧是“第一才子”。
裴行俭兴致来了,叫人取了笔墨纸张,要当场为他记录诗作。
只听骆宾王朗声念道:“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
这首句十分豪阔,裴行俭觉得起得甚好,不禁面露喜色,提笔挥毫。
“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
一提及戈、剑、征战,原本在低头喝酒的众豪客也纷纷仰起脑袋,细听起来。
“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
这句甚是壮丽,令人神往。
众人凝神屏息,待要听他最后一句,只听骆宾王朗声颂道:“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念完,他对着满座抱拳,四下里哄然喝彩。
裴行俭的草字此时也正写完,不复往日端正,写得很是恣纵,笔意酣畅,墨迹淋漓。
厅堂内人人都鼓噪起来,文人的狷介与武人的傲气,实在同出一辙。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穿成女A,我强制了那个清冷男O 从进山打猎到富可敌国 寒门枭主 表白宿敌后我功德成神了 重生之带着剑三系统穿咒回 清平调 上古网游,我的天赋亿万点强! 全职训练家 死神之御风刀 穿书后我成了五个反派崽崽的后娘 末世,病娇大佬是个绿茶恋爱脑! 爹是魔主,却先天圣体 带白月光回家,我离婚你悔啥? 三清灯:一世征途 从帝骑开始的破坏者 少女乐队:曾是她们的太阳 孤是敌国太子崽他爹 斩神:帝皇修罗雅塔,灭神斩道 花妖小桂 万般道路于一身,终将登顶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