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熟悉的富有磁性的男声正是小晓发出的,我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往外看去,窗外已经天亮了,能清晰的看到参天大树,灌木丛生,以及被绳子绑得像麻花的小晓被倒吊在厨房的横梁上的样子。
我愣了愣神,然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就是那位姓白的爷爷嘛,小晓把目光投向我,它像一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的吊着,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但是它的表情却十分痛苦。
就像刚刚经历过满清十大酷刑的人一样,他整条狗都毫无生气,眼睛耷拉着,身上的毛发也从淡淡的蓝色转为浅红的血色。
小晓看到我醒以后,急忙的向我求助,我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只是有点傻傻的站在那里。
“小齐,小齐,快救救我,帮我给白佬求求情,我错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吓晕了,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深深的忏悔了一晚上了,求求你让白佬解开这棘神索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以后我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小晓痛苦而卑微地求着我。我赶忙跑出屋,跑到厨房看着爷爷和小晓,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爷爷,我真没想到为了这么点小事,爷爷会这样收拾小晓!
“白爷爷,你这样收拾小晓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压根没有怪它呀,而且要是晚上没有小晓,我一个人在这里,估计更吓人,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睡觉,简直要把人逼出恐惧症。
您赶紧把小晓放下来!不然你连我一起绑起来吊着算了,我可从来不是一个拿朋友来保全自己的人。”
说着我就伸手去拉捆住小晓的绳子,走近一看才发现绳子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的雾气,我手刚碰到绳子,立刻脑袋就传来一阵刺痛,就像用针扎在大脑上似的,而且不是那种猛的扎一下,而是有千万根针反复的刺着我的脑海的那种疼痛。
脑袋嗡了一声,我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时才发现小晓趴在我面前,而我躺在爷爷的怀里。
虽然醒过来了,但是我依然觉得大脑还是一阵阵刺痛感。
就像小时候贪玩用指尖去抵仙人球的刺,然后感到剧烈的疼痛以后鲜血慢慢的渗透出来,虽然看不到伤口,但是那种疼痛感真真切切的存在于我的手指间。
我现在就感觉到这种疼痛真真实实地存在于我的脑海中。
“小齐,你没事吧?”小晓关心地问,我能感觉出来,这是出自内心的关心,像朋友,而昨晚小晓更像是把我当成他完成任务的重要客户的家属对待。
“小齐,没伤到你吧?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伸手去抓棘神索,还好我没注入太多意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并不是因为昨晚那么一点小事而责罚小晓,而是小晓这段时间由于懒散,长时间没有修炼,要我人为的帮他修炼锻体一下而已。
虽然过程看上去有点痛苦,但是对于小晓的修行还是很有益处的,我忘了告诉你这事情的原委,确实是我的疏忽。”
老人也关心地看着我,我能看到他眼睛里划过的自责,爷爷的自责让我突然想起了我妈。
有一次,在我大概才四五岁的时候,我不知道哪里弄来一条死了的小蛇,我以为那是我的玩具,而我妈也经常没收我的玩具,我怕被我妈没收,我就把它放在我爸的雨鞋里。
结果几天后,杂货间到处都弥漫着恶臭,我妈找了半天发现雨鞋后,她把雨鞋倒立过来,突然蛇的尸体掉了出来,把她吓个半死。
在她看到死蛇一动不动之后,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逻辑推理以后,猜到是我干的,怒气冲冲的拿着笤帚准备打我时,我慌不择路,摔下水泥台阶,把膝盖和手肘全磨破了,手上和膝盖上都渗出不少的血,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最惨的是我摔倒的时候牙齿咬到了舌头,嘴里开始大口地涌出鲜血,看上去特别的恐怖。
我妈连忙跑过来,抱起我就往诊所跑。等医生帮我处理完伤口后,我妈那自责的神情一辈子都烙在我的脑海里。
而爷爷这自责的表情跟我妈那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想我妈的唠叨,想我爸的烟味,想家里的一切。
也许你刚离开家时,会隔很长时间才会想起父母,才会打电话给他们,问问健康,拉拉家常,但是如果你知道你再也没可能见到父母,你跟父母已经完全不在一个空间里时,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想家了,那种感觉就像完全没有希望的绝望。
想着想着,我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跑,我控制不住眼泪的滴落。
我索性就转过头,抱着爷爷哭了起来,呜咽地呢喃着:
“爷爷,您知道吗?我再也见不到我爸妈了,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看不到他们的模样。您知道吗?我再也不能吃到我妈每天早上给我熬的青菜粥,再也闻不到衣服被子上传来的我妈最爱用的洗衣液的味道了。
您知道吗?我再也看不到我爸那一本正经跟我妈讲道理讲到吵架的样子了,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我爸要钱来买他和我都爱吃的撒尿牛丸了。
我想他们了,我真的想他们了,我想回到我来的地方,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他们,哪怕他们是打我,骂我,唠叨我都行。
真的,我第一次觉得我妈的唠叨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我也是第一次觉得我爸身上永远散不去的烟味是那么让人怀恋。”
几乎所有的情绪都一拥而上,我控制不住的流泪,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竟然被爷爷一个表情给彻底激发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哭得睡着了,我迷糊的感觉到爷爷帮我擦拭脸上的泪水,把我放在了床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我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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