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贺南枝将墨蓝色蚕丝被递给他,漂亮的眉眼之间浮现着柔和笑意:“车厢里多热闹。”
相比她这边,一门之隔的硬座车厢仿佛两个世界。
随行的西装革履精英们都不解为何自家老板,要来体验做绿皮火车,却也只能拿上件和笔记本手提跟上来。
谢忱岸坐在正中间,冷灰调西装将他衬得宛如被造物主精心雕刻的石像,在烟火气息最重的地方,也没有被沾染上一丝,袖口露出的腕骨青色脉络清晰可见,不紧不慢地翻阅着件。
可半天,一字都未入眼。
在乘务员偶尔打开推门那瞬间,谢忱岸墨玉眼眸才能看到另一个熙攘车厢内,仿佛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贺南枝背对着他坐着。
而她对面,谭颂自掏腰包请她吃饭盒。
特意多加十块钱,谭颂吃素菜,她吃大鸡腿套餐。
三天三夜的路途中。
在最后一站的时候,谢忱岸才携带一行精英打扮的秘书格外低调下了绿皮火车,格格不入的俊美身形,也消失在了重重汹涌人群里。
回到伦敦。
他依旧是自我虐待模式的工作,到夜晚时分,便用酒精麻痹自己神经。
躺在床上,只要双目紧闭,脑海中便会浮现贺南枝撕咬着他的肩头,恨到极致的字字里,都透着轻软哭腔:“谢忱岸明明是你夺走了我清白,我讨厌你讨厌你,这辈子都讨厌死你了!”
午夜梦回醒来,薄汗浸透了黑绸的睡袍,紧贴在他胸膛,空调冷风一吹,甚至勾勒出了清晰的腹肌线条。
谢忱岸几秒沉寂过后,压抑着欲裂的压抑情绪,将手机拿了过来。
点开屏幕,去查看国内的天气预报已然成了他习惯。
当谢忱岸看到贺南枝所处的偏远地区有暴风雨时,素来冷淡的神情上瞬间秒变,直接掀开被子起床。
…
“三天时间,这回谁陪谢总做绿皮火车?”
外面,蓝缨正召集秘书团的同事们抽签决定,不忘搞个小动作时,紧闭的主卧房门忽然打开,几道视线齐齐望过去,目睹谢忱岸难得没有穿戴整齐,一边披上黑色大衣外套,一边语调淡漠的吩咐安排私人飞机。
蓝缨随便朝戴眼镜的那位一指:“这次你陪谢总去。”
“为什么是我?”
“你不合群,就你戴眼镜了。”
“……”她这个理由完美到,在场数位精英人士都一致赞同。
贺南枝客串的剧组是在拍摄年代戏,环境刻苦不说,入住的宾馆环境很差,上好的房间早就被导演和主演们占据,谢忱岸从伦敦飞到这里,一下私人飞机十来分钟,就如天气预报那般,暮色浓稠的夜里开始电闪雷鸣了。
他给了宾馆前台老板娘高额的封口费,成功问到了贺南枝的房间号。
破旧简陋的走廊上,灯光昏暗,绿色墙壁上贴着过时歌星海报,以及窗户摇摇欲坠悬挂着,仿若一阵强风刮过,就会从一楼砸下去。
谢忱岸此刻已经不再是那个重度洁癖完美主义,当修长的手握住银白门把,想推开眼前这扇门,顷刻间又犹豫了下来,他低首,俊美的面容被模糊光晕笼罩着,神情看不分明。
外面雷响得震耳欲聋,他连呼吸都是静到无息,听着门内的一丝声响。
只要听到贺南枝哭一声。
纵使被她厌恶,他也会推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忱岸冷白指节已经冷硬,缓缓地松开。
到午夜,宾馆断电,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他就坐在门前,纯黑色的大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双腿随意敞开,修长手指掐着根烟,明明灭灭的猩红火焰成了窄小环境下的唯一光芒。
直至早晨六点左右。
谢忱岸一身仿若浸透了寒意的修长挺拔背影离开宾馆,楼梯光线幽暗,他步伐迈得极快,与拎着热腾腾的米粥包子谭颂擦肩而过,难以言喻的颓废又冰冷气势让人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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