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是什么地窖,这分明就是个兵器库。陆敏道:“姑母,私藏甲胄三年就算谋反,驽有一张已是重罪,您这清宁殿里的兵器,都是打那儿来的?”陆轻歌自己显然也吓坏了,愣了半天忽而咬牙道:“贾嬷嬷,她这是不想活了!”清宁殿私藏兵器一事,上辈子还是陆轻歌半夜诱杀大皇子赵程时,陆敏才知道的。那夜陆轻歌约赵程至清宁殿,二人不知为何而吵闹起来,贾嬷嬷带人将赵程并其几个侍卫围杀于清宁殿中。从那一次开始,陆轻歌再无退路,全力开始控制敬帝,并且□□。当时,陆敏以为私藏兵器之事是陆轻歌自己的主意。但重活一世,她押准陆轻歌应当是由贾嬷嬷操纵,于是想赌一把,提前叫陆轻歌知道此事。若果真陆轻歌由贾嬷嬷操控,她应当会立刻就除掉贾嬷嬷。陆轻歌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扶过陆敏刚要说什么,忽听外面远远一阵沉沉笑声,一人道:“皇后又调皮了,竟自钻地窖寻竹箩。也罢,叫朕也看看你这一国之后的地窖里,除了竹箩还藏着什么宝贝,可好?”若叫皇帝看见这些兵器,只怕整个陆府上下都要被齐齐端掉。陆轻歌面色惨白,连连几步跳上台阶道:“皇上,臣妾这就出来!”陆敏眼尖,早寻到了一面竹箩,抱着就往台阶上跑,俩人还未触到地窖之门,敬帝已经推开门,要进来了。陆轻歌先闪出去,连忙将门关上,笑道:“皇上怎的这会儿过来了?”敬帝负着一手,淡淡问道:“麻姑了?”陆轻歌脸色惨白,晃得几晃,再轻轻开地窖门,陆敏从里头钻了出来,手中一面竹箩,笑着给敬帝见礼:“臣女见过皇上!”因为不是自己的女儿,不必立为父的威严,敬帝在陆敏跟前一直颇为随和。他俯腰笑道:“除了竹箩,你姑母这地窖里,还有什么宝贝?”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不停觑向陆轻歌。陆敏抿唇一笑道:“还有女贞子,那是给我壮枕头用的。还有……”“大约还有个男人?”敬帝忽而一语,惊的陆敏也变了脸。陆轻歌挽过敬帝的胳膊道:“皇上,当着孩子的面,您这话可……”敬帝还是逗孩子的笑,但脸色已经不对了。他作为皇帝,对于嫔妃们各种不贞的怀疑,当是从在东宫的时候,当时的一位良娣与侍卫私通时种下的心结。那位良娣与侍卫通奸也就罢了,叫敬帝撞见时,恰在交媾,那良娣还不停的叫敬帝太过古板,物儿不硬活儿不好,不如这侍卫有趣,丑态百出,浪声大作。敬帝将那良娣□□着吊在她的寝殿中,闭锁宫门,直到良娣皮肉全脱,只剩一具白骨,犹不解恨,还要鞭骨泄恨,最后挫骨扬灰。他拉起陆敏的手,就要推那地窖的门,而陆轻歌脸色早已白成了一张纸。陆敏本为警醒姑母,不期竟要闹成这样,一只手按在那道门上,叫敬帝压着刚要推门,便听外面一人叫道:“父皇!”敬帝回头见是赵穆,问道:“何事?”赵穆还是那比明黄略暗,略显古朴沉雅的杏黄色储君常服,身段修长,白肤如玉,一双凤眸微垂,惯常在老爹面前充乖巧的样子。他上前一拜道:“昨夜在朱镜殿请同安法师讲《楞枷经》,儿臣因也曾循入佛门,感慨颇深,书成感言一卷,想要呈于父皇览阅,但不知父皇可有空否?”杀人太多,怕夜半鬼敲门,所以戾者也信佛法,总是希望佛菩萨能护佑自己免遭恶鬼缠身。敬帝总算撇下地窖,招过陆敏道:“麻姑替咱们箩雀,朕也正好看看,圭儿在兴善寺出家三月,有些什么感悟!”他这一说,陆轻歌大松了口气。勾唇嫣然一笑,螓首微侧,轻轻说了句什么,即刻惹得敬帝哈哈大笑。陆敏听到了。她说:“您昨儿伺候臣妾厥过去俩回,若再找男人,臣妾也是受不了皇上您,要自寻死路了!”这大概是一个女人能给男人最大的夸赞了。赵穆当然也听到了,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鄙夷与厌恶,仿佛那正在调情的帝后,是两块腐烂,肮脏的坏肉一般。陆敏直觉赵穆这是在帮自己,暗道莫非他也重生了?再一想也觉得不对,毕竟箩麻雀不过临时起意,清宁殿地窖私藏兵器的事,就算上辈子也很少有人知道,赵穆逃亡在外更不会知道,难道说他在这清宁殿有眼线?帝后已走,后苑止剩他们二人。赵穆忽而勾唇一笑:“你大约是在想,赵穆怎么会知道小麻姑脑子里那么多的事儿了,是不是?”☆、占有欲他笑的时候,那眸子里的顽皮,分明还是个孩子。杏黄色,不比明黄耀眼大气,略带暗沉古朴,衬着他太过白发亮的肌肤,拂去他所带的那股子阴郁,看起来颇有几分书卷气息。陆敏道:“确实,所以还请太子殿下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赵穆忽而转身,逼着陆敏往后退了两步,伸出那如今还纤细的手指,轻点着陆敏的额头道:“因为我钻到你脑子里看了看,发现里头仍还是些乱七八糟的男女之事。昨天才求来个红鸾天喜,今天就忙着与赵稷箩雀儿,小麻姑,你会不会太着急了些?”陆敏险险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抱着箩急恨恨说道:“人常言,淫者见淫污者见污,太子殿下还是擦擦眼睛的好,否则这世界肮脏不过,实在容不下您了?”他非是重生,而是秉性如钢,尖厉而又质纯,眼里容不得沙子,上辈子为帝之后看群臣个个都是奸佞,杀人无数。三岁看老,此时他的天性就已显露无遗。回到前殿,陆敏强装欢喜,与赵秉两个忙着箩雀儿。小儿撒欢,赵稷见赵穆站在敬帝身后,不好再跟俩个小孩子顽皮,也侍立到了敬帝身后。初冬的雪里全是水份,折腾半天早都化了,硫璃檐融冰点点,麻雀早已寻到觅食之处,越发不肯来了。陆敏与赵秉忙了半天连跟毛都没有箩到,赵秉不由失望的咧嘴大哭。陆敏连忙哄道:“等姐姐出宫,往那鸽子市上买一只回来,带入宫给你顽儿好不好,五皇子,不要再哭啦。”敬帝与陆轻歌已经走了,赵稷也凑上来劝赵秉:“这才不过头一场雪,进了冬月天天下雪,你想箩多少四哥都替你箩,好不好?”赵秉胖乎乎的脸蛋儿哭满了鼻涕,两只小手越发肿的厉害。陆敏白惹孩子一场,与赵稷两个带着小赵秉,一路哄着要往前殿去,过廊庑时忽而遭人一拽,一个趔趄,便叫赵穆扯入殿侧一扇小门内。他笑出一口白牙,见陆敏欲挣扎,将她俩只手攥作一把捏在胸前,在她睫毛长长的眸子上吹了一气:“你该知道的,我箩了好多麻雀,为何不问我讨一只?”陆敏恨恨欲要挣扎,赵稷回头忽而不见了她,已经找过来了。赵穆忽而再拉一把,将陆敏的下颌拉上自己肩头,眸中那股戾性,已是成年人的占有欲。他双目紧盯着赵稷,一手拉陆敏自她圆领长衣的阔袖窜上去,在那袖中慢慢抚摸,陆敏忽而摸到一个毛绒绒温惴惴的东西,吓的手连忙一缩,人也几乎整个儿趴入赵穆怀中:“什么东西?”赵穆从怀中掏出一只扑楞扑楞的麻雀来,递给陆敏道:“拿去哄老五顽儿。”陆敏拎过那拴着麻雀腿儿的绳子,多少年不曾顽过这东西,看它扑楞楞展着翅膀欲要飞上天,却被那条绳子拽着,那儿也去不了,忆及徘徊殿那十年漫长的日子,背上忽而渗出一层冷汗,一笑道:“谢谢!”无论陆轻歌还是赵穆,都是那根欲要捆住她的绳子。她改变得了事态的发展,却改变不了他们人性中的贪婪与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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