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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几乎咬牙切齿说出。……南宫瑞雪并未离宫。她一直在怜月宫的偏殿，伴着凤璇帝姬。她忘不掉凤璇帝姬听到那个消息时，从绝望，到惊喜的一幕。司北宸是老皇帝的嫡子，而凤璇帝姬，是他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只一瞬间，她和凤璇帝姬的地位，就成了对立，哪怕这之前，她们已经联手——凤璇帝姬会把落水的事，推到南宫瑞雪头上，向陛下言明，二人吵架，南宫瑞雪想害死她。然后凤璇帝姬便会嚷嚷出南宫瑞雪“情夫”之事，二人连人选都挑好了，工部尚书之子，清贵之流。此等人家，木昭仪是顶顶看不上的，但瑞雪帝姬觉得他家家境殷实，内宅人少，最是清平安乐不过。打算的好好的，却叫乾清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蒙了。司北宸若是嫡子，还是成年皇子……南宫瑞雪在凤璇惊喜的目光下，腾的站起了身。凤璇帝姬犹豫之后，问道：“我们……还可以向陛下那么说的。”南宫瑞雪噙着泪，讽刺摇摇头：“我母妃会疯掉的……她不会让我轻易嫁人，那事，是不成了。”最后几个字，是她嘶吼出来的。也不理追上来的人，南宫瑞雪沿着怜月宫的宫道跑了出去，漫无目的一阵乱跑，没多久就迷了路。她也不急，怔然立在天地间，觉得世人都在与她做对一般。很快，瑶华宫的宫人便找到了她。……月斜影清，男子瘦削如竹，在皎月的莹辉之下，培植园中花卉。幽绿的叶子轻颤，一如南宫瑞雪的心：“这件事我不知道，凤璇从未和我说过，我瞧她的样子，大约之前也并不知司北宸的身份。”“有意思。”男子语调凉薄，“今日该服药了吧？”南宫瑞雪死死咬着唇瓣，怕自己呜咽出声，轻轻吸气道：“是，是今日。”锦盒里，褐色的药丸，令她差点哭出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宋女官吧。”南宫瑞雪拿药的手一顿，惶恐道：“为、为何……”男子笑意轻柔，替她拢了拢发梢，“就说，事情都是太子殿下做的，不就好了？”太子外室服药后的南宫瑞雪浑浑噩噩离去，待她一走，角落暗门里，走出一个身影窈窕的妙龄少女。少女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曾出现在“容卿”身边，又随着假的赵哲入了赵府的小桃！清瘦的男子笑问：“你当真狠得下心来？那位，好歹也是你的亲姐姐。”少女薄嗤一笑：“我自出生，便从未见过她，哪里来的亲？”……却说夜半离宫的南宫瑞雪，没有直接回去自己的帝姬府，而是车头一转，去了宋宅。忙碌一天，宋蘅已经梳洗过，准备就寝，听闻她来，披衣而起。南宫瑞雪一路哭着跑来寻她，等宋蘅在前厅见着她，人都快哭昏了。宋蘅不免诧异：“帝姬这是出了什么事？”南宫瑞雪把身边人都打发掉，捂着脸抽噎：“宋蘅，我求你救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素锦已经端来了热水，宋蘅挽袖打湿了帕子，递给南宫瑞雪：“帝姬先别哭，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南宫瑞雪已经委屈极了，“是母妃，她要我嫁给游将军，当他的继室！”还未来得及出门的素锦讶异回头，咋舌道：“那位老将军，可都七十五了！”游家兵勇出身，老将军战功赫赫自不用说，他家里可也是花团锦簇的。孩子一大堆，儿子生下来就丢到战场上去打军功。是以，儿子多，死的也多。那位备受瞩目的游千金，游素素，是游将军六十多岁上才得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正当嫁龄的，自然就被淑妃和木昭仪盯上了。……宋蘅打发走南宫瑞雪之后，就回了房间。司北宸也在：“瑞雪帝姬说，给施家设局，喂下子蛊的，是太子？”想是素锦已经告诉他了，宋蘅便未再重复，只是道：“想来是南宫康玄的东宫之位不稳，以此为功绩。”“你信？”宋蘅轻笑：“信不信的，下一步，不就是南宫康玄？龚青大婚，我自然要送她和方珏一份大礼。”“不过，”宋蘅回眸看向意态闲闲的司北宸，问道，“这样真的好吗？就由着淑妃对外宣称凤璇是你的双生妹妹，她可是留了后手，要在你的身世上，大做文章呢。南宫康玄一出事，淑妃可要拼命的。”“陛下不也同意了。”司北宸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比咱们都了解淑妃。”“老皇帝大约是觉得，凤璇帝姬代替你，留在了太后身边，也算保住了你一条命，不愿对她赶尽杀绝吧。”当年，赫连皇后怀着身孕，逃亡大庸，被大庸先帝看中。为讨赫连皇后欢心，便是心爱的女子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大庸先帝也并未厌弃，打算一力抚养，当作自己的孩子。可赫连皇后经了那么多变故曲折，险些一尸两命，是再不肯相信人心，更何况，枕边人还是一国之君呢。赫连皇后瞒着大庸先帝，四处寻觅合适的待产妇人，待一生下儿子，就把女婴接来，把自己的亲儿子送了出去。至于凤璇帝姬容貌与司北宸相似，却并非出于赫连皇后之手。大庸先帝深爱赫连皇后，明明早已知情，却也当不知道，也为了防止赫连皇后的族妹——也就是后来的太后娘娘发觉，在司北宸七八岁时，当年那个女婴再度被换走，换成了和司北宸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被大庸先帝送回宫中，交代给赫连皇后的族妹抚养。凤璇帝姬，一直都是大庸先帝放出去的迷烟，若活，就是备受宠爱的帝姬，若死，也是为司北宸而死……这也是为何司北宸在大庸时，一直没有出手，杀了凤璇帝姬的原因。不过如今么，显然老皇帝是误会了宋蘅夫妻俩。凤璇帝姬死与不死，于他们夫妻二人来说，已经不再在意。……晨光微熹，静谧的小巷，已有人出来围着井边打水洗漱了。“哐当”一声，巷尾的一处小院门扉洞开，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美貌女子钻了出来。一阵香风吹过，女子踉跄跑远。不多时，那大门口又出来个花枝招展，打扮的妖妖娆娆的老妈子，哭丧似得追了上去：“我的天爷诶，怎就跑了呢！”众人了然。这大抵是一处私寮，要么，就是哪家大爷养在这儿的外室。还真叫追过去瞧热闹的街坊们猜对了。女子确是被养在这儿的外室。却并非是哪个大户的情妇，而是……京兆尹的衙门口，大清早就有人在外头击鼓鸣冤。当差的衙役打着哈欠出来一瞧，敲鼓的是名破衣烂衫，却丝毫不掩倾城姿容的貌美女子，正举着状纸大声道：“民女请大人申冤，民女乃是永川知府嫡女，被太子殿下强抢了去，诱拐至京，又被孔家人安置，被孔家少爷欺辱……”女子一袭话，犹如沸水入油锅。永川知府？不就是年前因贪污案被抓，全族男丁流放，女眷充妓的那一位？那案子轰动一时，但永川知府却并不是因此被人所知，出名的，是他家的嫡女——原是要被押入官寮，沦落风尘的知府女儿，因容貌肖似后宫木昭仪，免了罪过，是要被送去父兄所在之地流放的。可惜人走到半途，遇着劫匪，坠崖死了。不过，若真是死了，那击鼓鸣冤、状告太子、孔家公子的美貌女子，又是何人，见鬼了不成？外头喧闹嘈杂，衙役不敢自作主张，赶紧回去寻府尹大人。谁知人群中突然有人扬声叫道：“嘿，此女果真像极了昭仪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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