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不由己的微微掀开侧帘,轻轻呼唤一声:“木青。”“木青,我要你活下去。”木青!原来那个时候我便认识你了!木青,我要你活下去!不知说了什么,木青在焦急而不安地劝说着,“切不可乱想,你可说过到了汴京分木青半碗火烧。”她的手伸进怀中,取出一个木头玩偶来,那是佣哥哥送给她的,可是她不小心给弄坏了,只剩了个身子。她把它交到木青的手中,说“你一定要保护好佣哥哥。”有泪从眼角淌出,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酸胀酸胀的,憋闷喘不出气来。忽而,她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竟然飘进了虚无中。良久,再入眼帘的是春光明媚,一派葱荣生机。一座小楼掩在花丛湖柳中。这不是艮岳的听雨楼么?忽闻稚嫩的童音道:“佣哥哥,今日栽下芭蕉,来年可能听雨了?”转过一丛蔷薇,柳叶看见一个小女孩身着浅粉小袄,挽着袖子在为芭蕉培土。旁侧略高些的男孩道:“自然,今日移栽了,明年必定能长这么高,”男孩比划了一个高度,觉得不够,又踮着脚尖往上比了比,“兴许能长这么高。”小女孩弯起眉眼,道:“那来年春天,等有雨的时候,我们就歇在小楼里听雨打芭蕉,好不好?”小男孩,“好。”小女孩又道:“佣哥哥,切莫忘记了。”小男孩拍了拍胸膛,“大丈夫言出必行。”想了一下,“干脆,我奏请父皇,把这座楼改名叫‘听雨楼’,这样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忘了和静儿的约定。”静儿?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突起的一阵风,迷了眼睛。等风过的时候,哪里还有静儿和佣哥哥。只剩下柳树的身影。他背着她往前行去,她追在后头喊。他微微回首,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他没有叫她叶儿,也没有叫她妹妹。在三步外,他对着她作揖,“我的母亲来了,我须得去接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接了母亲,我们一家也就圆满了。”她张了张嘴,想问一问赴任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柳树头也不回的走了。都不等她叫一声兄长。柳树走后,她看见了漫天的红色,母亲在血红里面说“你不是柳叶,不是柳叶……”她不是柳叶!那她是谁?她就这般瘫坐在虚无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只想就这样睡去,睡去,不要醒来。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作者一直想卖萌,却一直找不到正确的方式……☆、“怎么成这样?”龙颜大怒,原本在案上的一本册子被拍飞。“为何会成这样?”范纯仁尚未见过这般怒火冲天的赵煦。木青垂着手站在一旁,因是值上,一身甲胄,让他看起来更加英武,只是紧皱的墨眉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厉色。郝随听见声响,赶忙进得殿门,见状,忙弯腰将册子捡起来,小心翼翼放回案桌上。这官家虽说自幼便有主见,先前被太皇太后压着一头的时候都不曾恼过,反倒这两个月来,倒是恼了好几回。想起之前说的等柳少卿手中的案子结了,就将他遣得远远的,转眼却为了他受伤之事大发雷霆,这样的官家,委实有些看不太懂。“官家,仔细龙体。”抬眸看了看还在气愤的龙颜,小心翼翼道。范纯仁躬身道:“圣上,好在柳少卿性命无虞,依老臣之见,一切待柳少卿醒转之后再做定夺为好。”如今已经过了小年,眼看着就是年节了,朝中诸事繁重,总不能因为一个大理寺少卿而弃大局于不顾吧,赵煦平复了一下心情,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了,语气也就稍微温和了下来:“范卿所言极是。朕的百官轮对尚未完成,年节诸事繁多,不该因为柳少卿受伤而搁置其他。”顿了一下,“朝堂之上,范卿和吕相,还有李清臣一道商议着,你们商议好了,再来禀朕。”这三个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但是相互间又有一些分歧,让他们一起商议朝政一来不会暗藏私心,二来不会沆瀣一气,再合适不过。范纯仁领旨告退。赵煦方问一旁的木青:“伯植他究竟如何?”因为无双的事情迁怒于他,已经很久没有称呼他为伯植。木青嗫喏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大夫说……性命还是,保下了的……”因着多年前的奋力保护,赵煦对木青的情感已然超越一般的君臣,更有些将其视为兄长,见他这般吞吐,心中已经明了大半,略恼,“他一个文弱书生,跑去跟歹人较什么劲。难不成大理寺没人了么?”他得到的消息就是大理寺少卿为了救被歹人挟持的老妇,而身受重伤,陷入昏迷。木青很是愧疚,“都怪微臣,一时不查,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如果柳母不被刺杀,兴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赵煦揉了揉太阳穴,“你的事情回头再说,先随朕去看看柳少卿。”木青一愣,没想到赵煦居然要摆驾柳府。赵煦起身,走了两步,回首唤郝随,“去取一身寻常服色来。”上回便服过去探病都已经让柳府满院子诚惶诚恐了,要是摆着銮驾过去,岂不是更是搅得柳府不得安宁?“把单祁也给朕叫上。”郝随应声去办。不多时便妥了。木青骑马,赵煦乘车,往柳府去。一个六品的少卿,一年内竟然让圣上两次驾临,这份圣眷已经浓得不能再浓了。是以,前来柳府巴结过的官员深感自己果真睿智,而那些没来过的,也已经按捺不住,只等着圣上离去后,赶紧来一趟,或者多趟。毕竟现在有探病这个现成的由头。赵煦进了柳府,众人叩拜完毕,便由冷月引着去了柳叶的房中。前一次来,柳叶已经可以下床,领着他在厅中坐了坐。这回,人还在昏迷中,只得进得内室去。虽然已经着人熏过香,室内还是有一股子药味儿。赵煦皱了皱眉头,在特地设下的软座坐下。榻上的人面色惨白,才几日不见,却是整整瘦了一圈。此刻正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眉头也就更紧了。赵煦略坐了坐,实在不忍再看,便留单祁在里头诊治。出了里间,在外间坐定。问冷月:“柳卿伤在哪儿了?”冷月从容回道:“只是割破了手臂,伤势并不重。”赵煦敛眉:“伤势不重,为何昏迷不醒?”冷月又道:“因为刀上有毒。”赵煦一怔。旁侧的卓元也是一怔。先前柳叶一直将中毒之事隐瞒极好,除了身边几个,没有旁人知道。没想到冷月会如此回话。剑眉蹙了蹙,这女人到底想干嘛?赵煦追问:“是什么毒?可解否?”单祁诊完脉出来,替冷月回答:“此毒名为十八香,是用十八种毒物淬炼而成,要想解除……”“何故吞吞吐吐?”“回圣上,要想解此毒,唯有找到下毒之人……而如今,对于下毒的人我们一无所知。”冷月往房内瞥了一眼,躬身答道。赵煦脸面一沉,“还不速速着大理寺和刑部发海捕文书?”袖中的拳头微微捏起,卓元已经明白冷月所为。之前,柳叶将中毒之事瞒得严实,为的不仅是不让赵煦担忧,更大的是不让贼人知晓,起一个震慑之用。如今海捕文书一发,那便等于告诉贼人他们已然得手……唇抿成一条线,暗暗咬了咬牙关。可恨的是她竟然串通单祁来做这件事,却瞒着他。恭送赵煦起驾后,他径直去找了冷月,“为何这般做?”彼时,冷月正在熬药。因为厨房离柳叶的卧房略远,她便将熬药的炉子搬到了廊下,方便一边照看病人一边照看炉上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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