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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快走到车站，顾清臣的车停在了他的边上，摇下车窗。“上车。”凌宝气犹豫了一会。顾清臣就这么看着他，也不急，凌宝气在副驾驶和后座中抉择了两秒，小心翼翼拉开副驾驶的门，闷不吭声坐了进去。车平稳地驶出去，凌宝气鼻子又酸酸的。他真的好久好久没做过顾清臣的车了，车里的内饰都没变，连他拿马克笔在前面写的“凌宝气专座”都没擦掉，虽然黑黑的一块已经有点看不清了。他也不知道顾清臣现在来找他是干什么。有转机了？不，昨天都那样了顾清臣还是推开他，想想就觉得不可能。难不成是专门过来羞辱他的？想到这里凌宝气的脸色有些发白，映在玻璃上显得格外的张皇，虽然他觉得顾清臣不是这样的人，但也不一定……毕竟他以前也没出过轨，也没有色诱被拒，更没有沦落到现在这样打工还要被逼道歉……我要忍住，他对自己说，不管顾清臣怎么羞辱他都要忍住！红灯，车停。顾清臣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凌宝气攥紧手指，浑身绷紧地坐着。车内空气显得越发沉闷。车叫了起来，凌宝气忘记系安全带了。他红着眼睛直视前方，嘴唇咬得发白，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顾清臣略一顿，解开安全带，快速俯身过去，帮他把安全带系上。凌宝气猝不及防被顾清臣的气息覆盖，身体都僵硬了，他艰难地转头去看顾清臣，发现顾清臣也在看他，不像要羞辱他的样子。他刚大着胆子想开口询问，红灯结束。之后空气再度恢复到沉闷，顾清臣戴着耳机接了两个电话。本来凌宝气还没在意，直到他听见了“嘉宁”两个字，顾清臣声音一贯温和，在安静的环境下听起来尤其温柔，以前他也是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他说话的。现在他对他已经不温柔了。温柔都给别人了。顾清臣随便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还没觉得如何，突然听见凌宝气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止都止不住。开车的手都抖了一下，顾清臣把车停在路边，很轻地问他：“怎么了？”凌宝气摇着头，拼命擦眼睛，可越哭越凶。顾清臣叹了好长一口气，把他抱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前凌宝气哭，顾清臣都是这么哄的。谁知道，他不哄还好，一哄凌宝气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顾清臣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凌宝气哭了好一会，哭得眼睛都肿了，然后打了个嗝。他听见顾清臣笑了一声。凌宝气顿时不想哭了，他觉得好丢脸，这几个月快把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顾清臣还笑他，顾清臣真的在嘲笑他。想着，他又打了个嗝，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凌宝气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中午随便垫了点咖啡厅的蛋糕，现在果不其然饿了。凌宝气从顾清臣怀里爬出来，脸臊得通红。顾清臣显然也听见了，问他：“去吃饭？”凌宝气摇摇头，打着嗝说：“回家。”“你住哪？”凌宝气报了地址，顾清臣重新调整了导航。都开了好一会，凌宝气才发现顾清臣连他住哪都没问，也不知道他刚才是要往哪开，这么一想凌宝气又有点后悔。城市霓虹从车窗频闪而过，凌宝气偷偷看顾清臣，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想到，顾清臣先开了口。“你去公司找过我？”不提还好，一提凌宝气又觉得分外羞耻，他看向窗外，含含糊糊地应了声。“为什么找我？”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凌宝气嗫嗫嚅嚅不好意思说。“我生日那次你是专门带了便当来给我的？”顾清臣顿了一下，“是你做的？”语气略有些不可置信的上扬。凌宝气觉得他又在嘲笑自己！他憋声憋气地说：“是啊，是我做的，你不信吗？不信我做给你看啊！”“好。”等等，顾清臣在说什么？凌宝气愣了一会。他说好？他愿意吃他做的东西吗？凌宝气试探着问：“你……你吃晚饭了吗？”“还没有。”“那……”他大着胆子问，“你……要不要到……我家来吃？”顾清臣动了动唇，问：“方便打扰吗？”“方便啊！我……”凌宝气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太雀跃了一点，赶快又低下去，“反正我家里又没人。”幸亏凌宝气家楼下就有超市卖菜，虽然这个时间剩的也不多了，他风卷残云地兜了一包，又买了几瓶调味料，假装熟练地站在柜台结账。顾清臣靠在车边等他。这个场景确实很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一天看见凌宝气买菜。凌宝气抱着一大包菜，手里还提着瓶瓶罐罐，就带着顾清臣上了楼，走到门口才想起房间还没收拾，他脚步一顿，对跟在身后的顾清臣说：“你稍微等一下。”顾清臣不明所以。凌宝气进了屋，把菜往地上一丢，就开始疯狂收东西，三天前的外卖，昨天的啤酒瓶，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有蛋糕盒，垃圾桶都装不下，他拿了个垃圾袋疯狂往里丢，丢着丢着他发现顾清臣进来了。顾清臣看了一眼就确定这肯定是凌宝气住的地方，而且他肯定是一个人在住。都被发现了，他也干脆不装了。凌宝气把垃圾袋丢下：“你随便坐……”然后发现没什么地方好坐，本来租的时候还有个沙发，现在上面堆满了他的衣服，唯一能坐人的只有他的床，他脸红了一下，抱起菜，说，“我……我去做菜了！”厨房倒还算干净，因为他姐威胁他说如果不弄干净晚上会有蟑螂和老鼠出没，现在倒有些庆幸，不然就算他做出来，顾清臣也不敢吃吧！凌宝气把菜板拿出来，卷起衣袖开始忙活，洗菜切菜，切了有一会，转过头发现顾清臣正在厨房门口看他，表情仿佛在看什么奇景一样。一紧张，凌宝气差点切到手指。“没事吧？”凌宝气摇摇头，还是紧张：“你别看我了！”顾清臣点点头，说：“好，我不看。”不看他只有回房间，可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是凌宝气切菜做菜的样子，太玄幻了。虽然在他构建的人生未来中，确实有心爱的人为他下厨这一幕，但亲眼看见凌宝气真的下厨还是非常不可思议。房间里乱得很有凌宝气的风格，顾清臣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从来条理惯了，忍不住手痒帮他收拾起来。大致收拾了一下，厨房里飘出了一股香味。真的是香味，不是焦味也不是糊味。顾清臣转头看见凌宝气端出来两个盘子，一红一绿，番茄炒蛋和菠菜炒肉，卖相相当一般，但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就正常的菜来说肯定是不合格的，鸡蛋有点老了，水放的有点多像番茄汤，肉还肉眼可见的有点夹生，但对凌宝气而言，已经是个奇迹了。凌宝气把盘子放下，又盛了两碗饭，忐忐忑忑看着顾清臣。饭目前是他做的最好的，主要归功于电饭煲。他记得之前安嘉宁做的，跟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但现在再想回去恶补也来不及了，只希望顾清臣现在真的很饿，饿得都尝不出味道好坏来了。顾清臣拿筷子夹的时候，他眼巴巴望着：“……怎么样？”“挺好的。”“真的？”凌宝气立刻睁大了眼睛。顾清臣点头，为了证明又夹了一筷子。凌宝气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眼眶还红着，像是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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