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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颜自然是知道这是谁送的了，这里除了芳意和白枫知道她爱看书外，再无旁人了。芳意将衣裳铺展开来，“格格，快看，这衣裙真漂亮！”一封信从衣裙里掉了出来。婉颜没去看衣裳，先去看了那封信。“小白：今日一见，感慨颇多，世间叵测之事太多，明者则能随遇而安。小小见面礼，望笑纳。白枫”下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了那笑脸，婉颜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一个明者则能随遇而安，她现在是当局者迷，如何明智？再去看那衣裳，素白抹胸曳地丝绸长裙，银色云纹腰封，银色薄纱罩衣，上有墨绿色丝线绣制的竹林暗纹，自上而下，由浅到深，书香气十足，想必穿上之后尽显大家闺秀之风采。一整套珍珠头面更是让人惊叹，除了最基本的三支镶珍珠发梳，一对珍珠银钗，一对珠花步摇，还有珍珠耳环和一整串的珍珠项链。脂粉里有，青黛、胭脂、口脂、香粉、乳膏，一应俱全。若是在王府，这样的礼物算是一般，但是在这里，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哪里是他说得小小见面礼。婉颜本想还回去的，但是一想到除了这些，自己连身像样的行头都没有，那要如何起步如何立足呢？“只当是我借他的吧，芳意，你帮我好好收起来，将来我会还他的。”“是，格格。”芳意将脂粉依次摆放到放到梳妆台上，将衣裳和头面好好包了起来，藏在衣橱的最里面。在王府的时候，婉颜是有个百宝箱的，现在怕是都悉数被毁了吧，芳意觉得惋惜，那些都是她们格格的心爱之物啊，现在却一无所有，只能靠别人救济。“格格，我看得空了，我们也去打两个匣子吧。今晚看到芳媛给星萃姑娘拎的妆匣子，格格也该有一个的，还有这些贵重的东西也最好是锁在大匣子里。”“嗯，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等日后再说了。”芳意心下了然，“格格，早早睡吧，白姨不是说明天起您要学技艺的吗？”“我也想早睡，但是楼下实在是太吵闹了些，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芳意你再陪我说会话吧。也不知道三妹妹那里怎么样了”二人聊到了很晚，婉颜舍不得放芳意离开，就拉她一同挤在小床上。其实，她在夜里也会害怕。她不是不困，昨晚在囚牢里就一夜无眠，她只是不敢不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是额娘和李侧妃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样子，她的双手上沾着鲜红的血还有她的阿玛，都不知道尸首在何处“额娘不要丢下我”睡着了的婉颜在梦里哭泣，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一天的坚强在夜晚里卸下了伪装。芳意看了难过极了，她悄悄帮婉颜擦去了眼泪，却没办法抚平她紧皱的眉。婉颜睡得很浅，一大早就醒了，她一动，身旁的芳意也跟着醒了过来。“格格您等着，我去打水给您洗脸。”“嗯”看到房间的陈设，婉颜的睡意消去了一大半，这里已经不是王府了，“我自己来吧。”“这怎么行”“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婉颜换好衣服，穿的还是那件寻常的留仙裙，披散着头发，和芳意一起下楼去院子里打水洗漱。这里果然和白荷说的一样，清早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千芳院静悄悄的好像昨夜的纸醉金迷都是梦一般，连院子里的花草都在沉睡。“嘶，好凉！”婉颜拘了一捧水泼到脸上，清凉的井水让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芳意看得直心疼，她的格格从来都是用温水洗脸的，何时唉，过去已成空，不必再比来比去了。正文小厅学艺（1）洗了脸，又回房去往脸上涂了乳膏，芳意帮她略施薄粉，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随便用了一支简钗，最后将那白花戴好，婉颜就起身往小厅里去了。上次来时还没仔细看过这里，现在白荷还没有到，婉颜就自己四处看了看。小厅里摆放着各种乐器，筝和琵琶是最常见的，还有许多书籍，包括了诗歌棋谱在内，种类繁多，案桌上铺有图画，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角还有一口大箱子，倒是没上锁，婉颜刚要打开来看，白荷就进来了。“那口箱子和你无关，就不要去碰了。”婉颜被突然出声的白荷吓了一跳，“白姨，您来了。”“嗯，来这边坐下吧。”“是。”白荷打量了一番婉颜，又看向侍立在一旁的芳意，“芳意，婉颜学艺的时候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了，有时间可以跟芳媛学一下如何跟班。”“我”“芳意你退下吧。”“是”芳意不情愿得退了出去。“倒是个忠心的。”白荷点点头。“芳意是陪着我长大的，情同姐妹。”婉颜答道。“今日我们先学些基础的。”白荷严肃了起来，婉颜也恭敬得听着。白荷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来，“昨日同你讲过，未满十六岁的都是素帘的，但是素帘的也不是说就每天像大小姐一样供养着，也是要出来待客的。”“所谓的待客，就是要让客人开心。有能耐的就让客人心甘情愿给自己加小费，没能耐得就多让客人喝酒，赚些酒钱。一桌的钱数是固定的，多出来的钱像小费之类的，一半上交，一半归姑娘们自己，无论是攒着给自己赎身还是买头面，皆随个人喜好。”“所谓名气越大，接的饭局越多，赚的钱也就越多，别小看每一个客人，他们都是你们的门脉，会介绍给多的客人给你，在这里，以我们的身份，当然还是越有钱越好了，毕竟除了钱，什么都靠不住。”“小班的和浑妓是不一样的。小班的接待的客人档次往往会高，素质也会高，当然了，客人的要求也多。他们要你接行酒令你就要会接，要你唱歌跳舞弹琴你都要会，哪怕是请你去陪客人下棋，你也要应付的来。”“小班里的清妓和艺伎又不一样。花帘的有时会被客人留下住局，就是用身体去伺候客人，住局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素帘的则不用，因此素帘的要是想比花帘的赚更多的钱，就要会的更多，本事更强。”“拿画羽来说，她底子好，琴棋书画诗赋歌舞样样都会，十六岁之前积攒了不少的常客，这些人多是欣赏画羽的才气的，所以她能到现在都保持清白之身。你要做的，就是在十六岁之前积攒好自己的名气和常客，为你以后能省下不少力气。”“我先教导你七日，七日之后，你跟着画羽出七天的局，再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白荷一口气说了许多，停下来喝了口茶。“今天就从简单的来吧，琴棋书画诗赋歌舞，你都会什么？”琴棋书画诗赋歌舞喔婉颜犯了难，她当年在王府里可是典型的不学无术啊“书画、诗赋，嗯下棋也会一点”“别的都不会了？”白荷皱眉，还以为婉颜会和画羽一样样样精通呢，“那么可会看乐谱？”“会。”这乐谱倒是会的，只要是写在纸上对她来说都是容易的。“如此”白荷围着小厅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古筝，新手也好上手一些，画羽则是十分擅长古琴的。“我们先从行酒令说起吧，你可知道什么是行酒令？”“不知。”其实婉颜是知道一点的，在王府里姐妹们有时也会用飞花令之类的来娱乐气氛的。白荷倒也耐心，一点一点给她讲解：“这行酒令是酒席上常玩的，和诗赋有关的游戏，你们小班遇到的多是雅令，通常由一人做令官，或出诗句，或出对子，其他人按首令之意续令，所续必在内容和形式上相符，不然则被罚饮酒。我们作为助兴的艺伎，经常被推出来做令官，在主人和主客都推脱的时候，你也要主动站出来做酒令官，出的题目不可太难也不可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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