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报一直没撕掉!居之样眉头皱了皱。她到底要不要离开撞球台?何蕊恩每走两步,停一段时间——五秒或十秒——手摸着铺台的绿呢,意兴阑珊地玩弄台面彩球。居之样干脆闭上眼,把脸转向窗户,不去看何蕊恩。“甜心甜蜜医师怎么救活你的?”没一会儿,何蕊恩来到吊床边,盯瞅着他。居之样张开眼睛,回正脸庞,对住她微俯的美颜。“甜心甜蜜医师用王子吻醒公主的方法救活你吗?”她说。“田安蜜医师。”居之样一字一字说清楚女人的姓名,纠正她。“不是甜心甜蜜。”何蕊恩凝视他的眼睛,安静半晌,轻轻摊了摊柔荑,耸肩。“她是个很甜的女人——”“我品尝过会告诉你滋味。”居之样回了一句。何蕊恩眸光忽闪,表情沉定,像幅画,挂在他上头一幅美得不真实的画。居之样伸手欲碰触。她动了,说:“我已经在你的赛艇上签好名了。不要再用这个借口同我说话!不要和我搭同一台电梯!不要跟在我后面!”她恨他!这个可恶的男人这么快就想尝甜的!浑蛋、无耻、不要脸、不像样!何蕊恩头一扭,怒步往门口走。“蕊恩——”居之样对着她的背影,叫出她的名字。何蕊恩顿了一下,继续走离他。他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找罗煌揍我,我才该生气——”“他没把你打死,所以我生气!”何蕊恩回过脸庞瞪着他。她这一转头,牵动他唇畔一抹得意自信的笑。那斜扯嘴角的笑容,让她自觉上了当,正想撇头。他就说:“蕊恩,你昨夜为什么逃?我表现不好?还是太好,吓到你?今天早上为什么哭?太想念我——”“你闭嘴!”何蕊恩这下旋正整个身子面对他,几乎是张牙舞爪。“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讲话,你闭嘴!”“我是哪种人?”居之样偏不闭嘴,脑中想起他倒下时她忧虑的神情,他现在确信那是忧虑没错。他长腿移出吊床外,落地站直,边步靠近她。“我是哪种人——让大明星ren在床上得到美好性满足的人……”何蕊恩圆瞪美眸。罗煌把他的脑子打坏掉了!他发条松了似的,口无遮拦往下说:“昨夜舒服吗?前面、后面、侧面,哪个感觉比较好?我还有很多招式没用上——”猝地将她压在门板上,灰蓝双眼对住她目光愣直的美眸,他瞬间吻住她的嘴。她挣扎,换来他更牢紧的擒抱,舌头狂肆地奔进她唇里,她咬他,他不怕、不退,缠着她,让她尝尝血的滋味。“你要用我的血签名,就用吧——”男性气息在她唇舌间流卷。“最好签在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胸膛。她感到他强大的心跳,挣扎力气仿佛被抽离,使她瘫软在他怀里。“你不跟我讲话,我们就别讲话。”他说,立即又封住她的唇,不给她半刻喘息机会,加深吻。以后都别讲话。他乐意配合!那个吻,深得像烈酒,流过她的咽喉,淌进她的心肺,教她醉了好久,简直是酒精中毒,差点没了命!何蕊恩全身轻飘飘,有点心悸,脑袋昏顿,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船匠休息室,躺回seln顶级套房的法兰西宫廷四柱大床。这张床好大!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觉得没有一个男人躺在身边——床铺空旷得可怕?她听见自己心跳过快,柔荑抓着胸口,蜷起身子,缩进被里。她会不会这样死掉?脑海里拼拾枝微末节的片段记忆——的确喝太多酒了,餐前酒、佐餐酒,饭后还喝grappa配咖啡,难怪她现在心悸、呼吸急促得像做爱激情时喘不过来,再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没命!何蕊恩拉低被子,露出侧枕的脸庞,美眸望穿淡紫薄丝床帷外的曦阳窗影,深深吸气吐息,一会儿,她掀被下床,皎丽长腿勾落一条深紫帘幔,像雨瀑倾落,盖住她头脸,她仰颈,瞅盼一下床架,觉得床顶高得似怪物,没有帆布吊床温馨……那个男人……真如他自己讲的,招式很多,吊床也难不倒他这个不像样的男人!“可恶……”到现在,她稍一忆及昨日船匠休息室的事,身心都还在发抖,可耻而兴奋地发抖,嗓音娇虚像呻吟。“浑蛋……”她心烦意乱极了,扯掉缠人的帘幔,拿起床畔桌上的矿泉水和杯子,一面倒一面走向落地窗,推门踏出露台,把水喝个精光,冲淡体内癫醉的毒。“何蕊恩——”不睡觉赶画的海英连门都不敲,大刺刺直闯表妹卧房。“我今天试航流浪者号,你一起来!表哥带你游逛加汀岛海域,或者你要到祭家海岛菜园湾品尝新酒?”他今天心情很好,像加汀岛的绝色清晨。这一切除了“人生的三个时期”顺遂完满,还得归因表妹昨晚表现良好。就说嘛,她可以是个好女孩,准时回来,端端庄庄陪父母吃团圆饭;舅妈追问情事,她也不再耍叛逆、唱反调。她昨晚很乖,没找殖让他多烦心,他决定亲自奖动她。“我看我们在祭家海岛用个餐,你那天去拍照,搞到中暑,没机会游览,今天好好把握——”“我不想去。”何蕊恩转身,看着显然打理完毕、一副准备出航的表哥。海英穿着polo衫、百慕达裤和帆船鞋,走到她身前,她顺手把空瓶子和水杯交给他,习惯地当他是奴才。“我昨天喝够多酒了,不想再去品尝什么新酒。”她说:“你给我一颗解酒镇痛锭、一颗安眠药,我要沉稳睡一觉,好应付明天开幕的帆船祭典活动。”海英一愣,看了看下意识接过手的杯瓶。难得他想当当疼表妹的好表哥,这妮子急着浇他冷水。“好吧,”语气轻松。“随你。药在我房间的急救箱里,你自己去拿,吃完乖乖睡,不要骗我,又偷偷跑出去做别的事——”“我才不会。”她怏怏打断表哥的猜疑,旋足靠向冠状墙垣,摘了花坛里的金球扶桑,拣卸花瓣,美眸远眺旭日海面。典型的加汀岛良辰美景,云朵透着朝气的橘红,天空翠蓝得宛若海洋倒挂,夜海深泽退褪得差不多了,潋滟波涛铺叠新蓝,浅浅淡淡,浪头白沫镶滚,弧扇一般的展漫,涌上沙滩。“今天是陆风出航的理想日子。”海英也移近墙垣边,感受风向,嗔着风里的海味。“你不去,我自己走喽——”“祝你顺风。”何蕊恩遥望海上的帆影,企图找出一艘自己签了名的船。“那么,”海英开口,边说边移步离开。“我也祝你好梦——”“我就是不要梦,才要吃安眠药。”何蕊恩不领表哥这个好意。“好眠行吧。”海英拔高嗓子,改个说法,拉合双折门。时间滑过一、两分钟,何蕊恩回首,卧房里没了表哥身影,她再转头,海上找不出初花凛凛。今天的花也醉了,蔫垂不开的比开的多,找不到一朵真正怒放野玫瑰,她凝眄手上被她拔得只剩托梗、蕊心的金球扶桑,突感自己太残忍,于是在花坛挖个泥洞把蕊心埋了,悠悠唱起歌。“……ilivedbuttobenearyou——”ibuiltyhoebesidethewoodiuldhearyoggandiassweetandiasgoodandlovewasallbegng“andlovewasallbegng——”居之样站在露台喝牛奶,不禁跟着那白天夜莺歌声,哼了一句。印象中,是有那么一个人,一个女孩,树林中清灵且艳丽的女孩,引人情难自禁按快门的女孩,她在大白天唱leonardhen的〈nightgale〉,阳光变成月辉,她的歌声闪亮如星,有时是流星,殖落他体内,变成一只鼓翅夜莺,很快地,飞绕他平静心湖,骚动涟漪。他给了她一张拍立得照片,在树林里,像蛇给夏娃苹果。那当然不是“给”,而是“引诱”,并且必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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