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吉措坐在水井边的砖石槛上,擦干净了手。不远处站着个裹了藏青色头巾、身穿粗布裙的女子,朝丹吉措看过来,心中似有不忍,从裙兜兜里掏出一块冷糍粑,想要递过来。大金牙狠狠地一呵斥,那女子吓得迅速缩回了手,掉头跑走了。顿珠端着碗走过来,不声不响地往丹吉措的空碗里分了一半萝卜汤:&ldo;喏,别难过,给你吃我的嗦!&rdo;每天来大总管院子里干活的古丹姆大婶,递给他半块土豆泥烤的饼子:&ldo;小男伢,肚饿吧?快吃吧!&rdo;丹吉措心里涌起感激:&ldo;多谢顿珠……多谢古丹姆阿咪……&rdo;话才一出口,泉水就止不住溢出了眼眶,金豆子吧嗒吧嗒地掉进了饭碗。丹吉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昭一日会沦落到这么个悲催下贱的地步,每日里净受些腌臜气,就连酸鱼那般难吃的盐渍腌物,也要像讨饭似的讨了来才吃得到。他心里忽然开始止不住地怨恨阿匹大总管。这男人把自己抓了来,强迫他做奴仆,刷马桶;刷马桶也就罢了,却又莫名其妙地把他从茅厕挪到猪圈,又从猪圈挪进了正屋,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管事的和那些眼红的家丁不敢去质疑大总管的决定,自然就要事事处处找他的麻烦,拿他出气。古丹姆大婶的眼角眯出慈祥的纹路,安慰丹吉措:&ldo;俺们这些个做娃的,可不就是要被管事的欺负,你在这里住习惯了就知道……咱们的阿匹还是个讲公道的人,平日里很少责罚娃。只是那些爬到了管事的位子的人……&rdo;顿珠气愤地接口:&ldo;在阿匹面前是摇尾巴的狗,在咱们娃面前,都是绿眼睛的狼!&rdo;&ldo;可不是的嗦!&rdo;古丹姆大婶的眼神递向匆匆跑走的布裙女子,啧啧叹道:&ldo;那个是大金牙的婆娘。那闺女也是可怜,嫁哪家的汉子不好,偏嫁那个熊男人!她原先不是咱永宁坝子里的人,是前几年打仗打得凶,从外边逃荒逃进到泸沽湖的,阿昌族的闺女……啧啧,唉,可惜喽挺标志的一个妹伢……&rdo;丹吉措半夜跑去茅厕解手,听到内院花楼的后墙唧唧咕咕地响动。男子的声音低低地唱道:&ldo;痴心的人儿围着房子转三圈,怎么还不见我心爱的阿夏?&rdo;楼上的小窗拉开一道浅浅的缝隙,传出委婉的歌声:&ldo;老阿咪还没有睡下,窗下的哥哥莫要着慌!&rdo;男人调笑的歌声再次响起:&ldo;秋天的蚊子凶吼吼,咬得腿儿起大包!你家的黄狗叫欢欢,嚎得心儿慌悠悠!&rdo;楼上的女子送出欢畅的笑,低声说:&ldo;心急的人儿快上来,你的脚步轻一些嗦……&rdo;摩梭爷们儿的一枚矫健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踩着木楞外墙爬上那一座花楼,从小窗里钻了进去。窗子&ldo;吧嗒&rdo;一声扣上,余下一夜的点点星光。那男子一定就是大总管哪个妹子结交的阿柱。丹吉措正要回杂役房去,眼角忽然晃过两条黑黢黢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女子低声扭捏挣扎,呼哧呼哧地喘,而男子一把捂住女子的嘴巴,连拖带拽,将人往杂役房旁边的茅厕后身拽去。&ldo;我不,我不,我不干……我不去!……&rdo;&ldo;你这婆娘不干也得干!你已经是老子的人了,就得跟老子睡觉!&rdo;丹吉措一听就认得,这分明是癞痢头那厮的破锣声音,忍不住质问:&ldo;你这是做什么呢?!&rdo;癞痢头一抬眼看见了丹吉措,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副凶巴巴的面孔,低声威胁道:&ldo;小杂毛,不许出去多嘴乱说!不然老子给你颜色瞧瞧!&rdo;月光移开女子脸庞上的黑影。丹吉措看见这女人竟像是大金牙那家伙的老婆。女人脸上露出几丝的不情愿,却又不求救不叫喊不反抗,被癞痢头拖去了茅厕墙后。丹吉措心里顿时一阵犯呕,真是宁愿自己没见着这样的腌臜事情。又没过几天,一个清早,院坝里传来护卫来旺一阵高高低低的惊呼。家丁们寻声而至,赫然发现一个女人横躺在院坝的大门口,探上鼻息一瞧,已然没了生气,身子都冰冷得像是浮起一层冰渣渣。丹吉措远远地站在人群后边,只瞧了一眼,就怔住了脚步。那女子的藏青色包头巾散开着,凌乱湿漉的额发之下覆盖着一张苍白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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