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最初只是茫然地盯着她瞧,眼睛失焦地左顾右盼,直到见有人对自己搭话,她才缓缓地聚焦在面前人身上。就那么一瞬间的事,与方才变脸的天一一样,那个人在刹那变了脸色。不只变了脸色,她甚至捂住头失声尖叫起来。“啊!!!”若不是在大街上,会以为她在暗巷里遭遇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这么一叫,天一也发觉了不对劲,她伸出手,欲稳住眼前人的情绪,对方却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脸,似乎特别怕天一是要抬手给她一耳光似的,叫得更凄厉了,直喊:“不要!不要!我错了!”直到有人在背后大声呼唤。“姐?!”天一下意识转头,竟发现来者是盛夏微。两个人狭路相逢,双目相接,一个满是疑惑,一个是明显的愤怒。最终是盛夏微率先转开了视线,手里捏着的一盒章鱼小丸子顿时也扔到了地上,大踏步要跑去慕云身边。可不若大家回过神来,慕云突地撒脚跑了出去。她依然在断断续续的尖叫,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看天一有没有追过来,眼里堆满了惊恐。盛夏微提着包等着高跟鞋在后方艰难地跟着。“姐你别跑!”盛夏初回来以后,很多担子她立马就松了下来,再、加上医生说慕云的状况有所好转她已经能够时不时地认出盛夏微来,所以盛夏微这才挑了时间,想要带她出医院透透气,没成想,果然是冤家路窄。天一的视线追随二人同去,慕云正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频频回首,仿佛见鬼了一板冲到了大街上。就在电光火石间,在天一眼前,在嬉闹的人群身边,马路红灯亮起,一辆大货车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驶了过来。眼里奔跑人的影像越来越大,汽车身影也越来越大,大得令天一都忍不住挪动了脚步,出口唤了一声:“小心!”可这两个字被淹没在喧闹里,它并没能如期抵达前方人的耳朵。尖锐的刹车声在街道上响彻云霄,明明隔得远了,可天一仿佛都能清楚听见,机械与活生柔软相碰的诡异裂锦感,这一次,尖叫的来源属于盛夏微。“姐!!!”至今天一都还是无法忘怀,那泂泂而出的暗红颜色,似乎还热热的,与不断被寒风侵袭的地面融合。地面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洗礼,冷与热的交融,发自内心的震动,让所有方才还无动于衷的行人都花容失色起来。她记得盛夏微的慌张失措,记得救护车到来时,她回头看自己的那一眼,那么恨,那么恨。虽然隔着重重的人海,可盛夏微仿佛张口说了什么,凭自己对口型的理解,那几个字组成起来的话,应该是:“我不会放过你。”好像当年那个在暗处的自己,浑身的血液与细胞都在逆流呐喊,对那个抛弃自己的至亲男人说,对那个始作俑者的那个女人说:我不会放过你。chapter42。“我不会放过你的。”……这个声音明明如蚊蚋,却搅得天一好几个夜里都不安宁。她翻身的次数太多,被频频打扰的盛夏初最后也实在疲乏,松了搭在她身上的胳膊,侧了个方向继续睡,也不知道以前那难以入睡又浅眠的自己到哪里去了。起初被打扰了他会强势地利用手肘力量按下去,但往返几次也就作罢,反正知道旁边还有人。做了梦的天一此时已经毫无睡意,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旁人,只窥得半个侧脸,他手和头枕在一起,长长的睫毛偶尔忽闪,特别地乖顺。婚礼就在五天以后,这五天以内盛夏初没有一天能闲下来,他说蜜月是一定要度的,不想让天一未来有任何的遗憾,所以得尽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以备调休。这些话已经足以抵消他此时的不体贴,毕竟,人无完人,天一心里有数。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盛夏初回了盛宅去,一方面是长辈间都有讲究,新婚夫妻在婚礼前一晚不能见面。二是,天一家里已无亲人,宋嘉木则主动举荐了自己说要为天一送嫁,所以那两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具体两姑娘也没说多少体己话,天一不是会煽情的性格,而宋嘉木是觉得怎么煽情都不够,此时只能用“尽在不言中”相送。凌晨一过,宋嘉木便挺着已经七个月大的肚子,催促着天一赶紧睡觉养精蓄锐。“六点就得开始紧锣密鼓筹备,之前就把我折腾惨了。”宋嘉木结婚的时候,宋母怎么也叫她不起,孕妇嗜睡,起床气更重,那身上怀着孕轻重都不得,后来是顾南方直接给抱去新娘室的,感觉有人开始在脸上扫过去扫过来地泛痒,宋嘉木才清醒了一点儿。说到这些事,宋嘉木觉得不好意思,天一则是难得地九曲柔肠。“顾南方这个人,就是心思多了一点,不过大体对你来说算好事。你呀,总是明明在挨打,却自以为在扇别人。”简单三两句就要将宋嘉木的眼泪给惹出来,直到天一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上床睡觉,两人挨得极近,好像高中某个时期。那时候神经大条的周可乐不能做她的感情军师,她便成日地缠着天一解惑,顾南方这样是什么意思,那样是什么意思,磨得天一对她给予的信任敬谢不敏。“他真没别的意思……”“那他为什么!……”话题开始进入死循环。天一似乎也想起了从前,在宋嘉木蒙着被子闷闷笑时跟着弯了眼角。说到顾南方,天一故意打趣她:“你还记得纪沉吗?”“当然记得啊!真要说起来,我和顾南方也拜他一赐。”“是的,他也回来了,参加我婚礼。”两人闲聊着,不多会儿,天一感觉腰部多出一双已经有了斤两肉的胳膊。“天一,我明天帮你梳头好不好啊。”她还记得。以前三人一起想像出嫁的情景,周可乐最实际,她嘴里含着麻辣烫,一边扇着嘴一边支支吾吾地说:“我肯定是要席开百桌,桌桌有肉,最好还有麻辣烫。”宋嘉木说,她想要轰动全城的浪漫,这个愿望倒也实现了,那么多架飞机在天上为她画图表白,她还要求哪样?至于天一……她说,她能想到最美丽的场景,就是妈妈给她梳头发,温柔地,慎重其事地念老掉牙的台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没料到后来天家忽然倒台,天母也发生意外离世,朝夕之间,天一什么也没了。宋嘉木小心翼翼的询问,仍旧让天一身子克制不住地僵了僵,好半晌她才闭眼,轻轻答了一个:“嗯。”收敛住所有不经意的破碎流光。安静没多久,盛夏初打来了电话,宋嘉木八卦兮兮地去抢过来开扩音,天一又不敢真的用力和她对抢,最后只得作罢。夹杂着细微的电流,盛夏初的声音显得越发带感。“我打来就是提醒你们两,一个有身子,一个得保持好精神头,别为了一时痛快熬夜。”宋嘉木捂着嘴将手机凑到天一面前去让她说话,天一嗔怪地扫了扫她,明明媚眼如丝,出声却是一派婉约。“知道的,啰嗦。”她这样半娇半嗔,盛夏初顿觉受不了,只想她此时就在自己眼前,可以随时拉进怀里长吻一记。天一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应了好以后便要挂电话,那头突然又有了声音。“一一。”他叫。“我想你。”这个小名,除了父母,连宋嘉木都很少叫,因为觉得太脆气,她们都下意识认为,天一不会喜欢被脆弱看待的自己。当然,从一般角度来说,她确实比较想呈现给大众坚强的那部分人格,可不代表她完全没有不设防的时刻。那声一一在这样的时候被叫出口,好像是逝世母亲的叮咛,让天一防卫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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