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电子钟显示下午两点半,这个时候,文琳她们应该穿上学士服开始拍照了吧,早上那个表彰会,我的缺席大概会让老班很窝火,真要命,以后见到她,我又多一条罪状。一个人坐着无聊,从包里翻出机票来看,我是来早了,趁寝室的人还在睡,我就背着行囊跑出来。可是我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啊,往常走得飞快的时间这时于我却是度日如年。手机的提示音响了几次,我也不想看,反正看不看都一样。那天我在医院逞口舌之快,老班知道后差点被我气死,连夜跑到宿舍里来把我狠狠批了一通,文琳也在一旁附和着数落我。我知道我这人任性又冲动,但若给我次机会重新来过,我还是会照做不误。这份心思虽没说出口,但这个态度已明显放脸上了,老班不住叹气,投给我的眼神里写满了“朽木”二字。我现在回想一下,除了觉得有些对不住老班之外,就是遗憾跟沈苏的那个句号画得太糟糕,至于学位证书,我自然是纠结的,可是要我向童可舒低头,那只会令我更加纠结。抬头看到换登机牌处人渐少了,我赶紧拎起背包走过去。把机票递给工作人员,说:“请给我一个靠窗的位置好么?”“好的,您稍等片刻。”不一会儿,她将我的登机牌放到案上。我道了声谢,正要伸手去拿,忽然一只手从我身侧越过,抢在我前头把牌拿了去。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那个人,不由愣住。“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莫名地有些做贼心虚,四下瞅了瞅,结结巴巴地说,“周诺言,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来是因为我吧?”眼前的周诺言似乎与往常有点不同。我忐忑之余不忘打量他——藏青色的polo衫配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整个人说不出的干净清爽。见惯了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模样,突然间看到他有别于家居服的另一面,顿时有种奇异的陌生感。正看得入神,周诺言递了包面巾纸过来。我大窘,脸微微红起来,低声嘀咕:“干嘛啊,我没流口水。”他挫败地瞪着我,从里面掏出一张纸巾,握住我的胳膊肘细心擦拭,我这才留意到那个部位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巧克力冰激淋。周围的乘客投来诧异的目光,我忙说,“我自己擦。”“好了。”他淡淡地说,将脏的纸巾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跟我走。”我紧张兮兮地叫起来:“去哪?”“去拿你的学位证书。”“我不去!”我猛地刹住脚步,巴巴地望着他,“我死都不要去,你别逼我。”他不说话,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说:“把登机牌还我。”他毫无留情地拍掉我的手,力道之大,一点也不手软。我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多日来积蓄的委屈愤怒一齐迸发,不顾一切地冲他大吼:“周诺言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说不要就不要,你管得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受制于你?你……”然后我还说了很多,大都前言不搭后语,嗓门还奇大,机场一些工作人员蠢蠢欲动就要过来劝架。我发泄完了,闭上嘴巴,用恶毒的目光盯着他。他并不动容,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你的监护人,无偿供你上大学四年,难道没有资格要你的学位证书?”这男人每次都拿这个来打压我,更可气的是每次都奏效,那是我的死穴,此时真恨不得哭给他看,让他知道他这个要求有多强人所难,可惜我哭不出来。“不是我不想去,童可舒故意刁难我,去了也是枉然。”“她怎么刁难你?”我咬牙,索性豁出去,“她要我离开沈苏,还抵毁我爸爸的清誉,说他跟女学生有染,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你教我。”周诺言的脸色似乎白了些,说:“她还说了你爸爸什么?那个女学生……”“我才不信她的鬼话!”我气急败坏地打断他,“我爸爸是一位很称职的大学老师,深受学生爱戴,在我的记忆里,以前每年教师节我们家就非常热闹,登门拜访的、打电话过来问候的学生不计其数。现在他已经过世了,我想不到还有人这样无耻别有用心地拿这种事来作文章。”周诺言沉默地看着我,隔了半晌才说:“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怔,不明所以地与他对视。他又说:“碧玺,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跟逃跑有什么区别?你受了委屈,起码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讨回来。”我颓然摇头:“没用的,我开罪了她,她不会轻易放过我。要我低声下气地去求她,我绝对办不到。”“谁要你低声下气求她?”他挑眉,握住我的手,大步朝出口处走去。我以为他会直接拉我去医院,谁知是去吃饭。周诺言的饭量不大,吃东西也不怎么挑食,只是有洁癖。在车上他征询我的意见,我随口说了一家,结果进去不到三分钟他就把我拖出来。“何碧玺,你经常在这样的大排档吃饭么?”他脸色不太好。“也不经常,我在食堂吃的多。”我知道他被里面那堆得到处都是的油腻碗碟倒足了胃口,“那你想吃什么?就我们两个人总不至于去大酒店吃吧。”“难道就没有卫生整洁点的小吃店么?”这可把我难住了,再卫生再整洁也比不过自己家里,我想很难有饮食店符合他的标准。正皱着眉头想,听见他没好生气地说:“想到没有?我快饿死了。”抬眼看到他捂着胃,我的心紧了一下,“你怎么了?又胃疼?”他居然点了点头,这下我更紧张了。忽然灵机一动,笑眯眯地招手拦了辆车,“走吧,我想到一个好去处,保证卫生整洁干净。”从超市出来,我拖着周诺言的手绕过那个人工湖,指着前面不远处那片小区给他打气,“就到了,只要三四分钟的脚程。”他替我拎着几个塑料袋,忍无可忍地说:“你刚才也这么说。”我呵呵笑起来:“这次是真的,你瞧,那不就是!对了,你怎么会过来的?谁向你告的密?方文琳还是老班?”我猜不会是老班,当初她跟我要监护人的名字,我没办法只好把周诺言的名字报上去,老班问我实际关系,我瞎掰说他是我叔叔,老班没有求证精神,一下子便信以为真。“方文琳。”他如实说。“那女人被你收买了。”我一边走一边抗议,“以后我得离她远点,说不准哪天又被人卖了。”周诺言的脸色微微一变。我意识到失言,忙岔开话题说:“啊,到了。”我算准了时间,老班现在该在学校里忙活,她的大房子里只有一个小保姆、一个婴孩,还有一只雪纳瑞。我敲门进去,跟小保姆嘀咕了几句,她笑着偷偷打量了周诺言几眼,小脸立时变得红扑扑的。我打发她去婴儿房,回头瞅见周诺言正半蹲着跟那只狗交流感情,也不打扰他们,飞快地溜进厨房干活。老班是有钱人,老公是飞国际航班的副机长,长年不在家,所以时不时把我跟文琳叫到她家里来聚餐,美其名曰给新房添点人气。老班的厨艺马虎得紧,小保姆是专门帮她带孩子的,炒菜做饭也不济事,于是每回都是我跟文琳伺候她,她家的厨房简直是我们的天下。驾轻就熟地淘了把米,放进电饭锅后跟着洗菜,客厅偶尔传来一两声低低的犬吠。“需要帮忙么?”周诺言甩了那狗,凑过来问我,他显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思想陋习。我露出欣赏的目光望着他,顺手从水池里捞出一个土豆,“大医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刀功吧。”他洗手接过土豆,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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