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并不快,因此到花园的入口时,黎烬就跟了上来。“忙了一上午,不去歇着,还有精力逛花园。”苏碧落回头,微微一笑。黎烬摇摇头,“看来,你和那位叶姑娘之间的心结已解。只是从前,从未听你提到过她?”苏碧落将一枝花,拢在鼻下嗅了嗅,闻言直起身,“我和她之间,哪有什么心结,只是久别重逢。原本以为一辈子都生死难见,所以不提也罢,提了总是无端伤感。”黎烬心想,到了生死不见的地步,还说没有心结。她只是很难想象,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心里能压着什么事。她伸手将苏碧落腰间的带子理顺,重新系好,“我……有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你,一点也不了解。”“过去的我,了不了解也不重要。”苏碧落笑了笑,都已成往事,不可能回去。她按住黎烬的手,认真的道,“黎烬,这次的事结束之后,你就同我回苏家好不好?”黎烬一怔,随后微笑,“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到时我们就……”苏碧落顿了一下,“到时我就可以,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逛逛金陵。”黎烬直觉那一瞬,她不是要说这个,但她没有追问,也努力忽略掉心头那点微末的失落。只是温柔一笑,将所有复杂情绪掩盖。“好。”收获晚上所有人都回来了,大家聚在饭厅里吃饭,交流彼此获得的线索。凌云派的师妹梧桐最先按捺不住,她一脸兴奋,明显是有什么收获。“诸位,今日我们去了丰远和万安两家镖局调查,果然有所收获。”她看了一眼正在笑眯眯听着的苏碧落,“多亏苏姑娘提了一句。”苏碧落摆摆手,“我只是随意瞎猜,能发现线索都是你们能干。”梧桐扬了扬脸露出一个笑,不过她觉得在年纪小的人面前,要做个好榜样,不能太骄傲,很快又压了下去。梧桐道,“今天上午我和两个师妹,从医馆出去,就和人打听百回城的镖局。那少年没说错,确实是两家镖局。我就想小师妹的事,肯定已经惊动了那些人,如果镖局有猫腻的话,我们就这么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便换了衣服和佩剑,我自己还女扮男装了一把。”她抖了抖自己伪装富家公子的折扇,调皮的一笑,“两个师妹,还给我做了一回丫头。”另一桌吃饭的几个师妹,闻言不由也笑了。“我们先去那万安镖局,说是出门游历的富商之子。选了一个稀罕玩意,想要给家中祖母祝寿,但是只习过一些粗浅武艺,又听说那里江湖还有名的飞贼薛无痕,在百回城中出没。再说没有薛无痕,一路山高水远,难保还有薛六痕,薛七恨。心里到底不安,不如找镖局护送,也好放心。”众人听完,不由惊呆了。“看不出来梧桐师姐,竟然有如此口才,那说书先生遇上你,怕也要失业。”花无芽忍不住乐了。“你们别看梧桐,平日里风风火火,一个拔剑能干倒俩三,其实文采非常好。像你们流传的话本,师妹们的情书,都是她写的。”三师姐十分深沉的说。在场众人,立刻用看神一样的目光看着梧桐。一个小师妹探过头,充满期盼的说,“师姐,《风流女侠俏公主》后续什么时候写出来,我们都好想看。”梧桐一脸发愁,“就因为我在上个话本里,写了悲剧,师父罚我扫山道一个月,还是下个月再说吧!”叶飞雪捏着筷子的手一抖,怎么正道的画风,也开始不对劲了。她想到自家那个日常赖床,整天想把断魂谷改名叫快活谷的教主,不由脸色有些扭曲。苏碧落也差点笑出声,贴近黎烬的耳边,“江湖处处是人才,夕颜如果在这,一定能找到知音。”黎烬正在拿勺子给她盛汤,闻言也绽开笑颜,“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还挺想她们的。”“我也是。”苏碧落说,“下次出门带上她。换换心情,也长长见识。”梧桐见众人笑完,赶紧道,“都别笑啦,咱们说正事儿呢!”“是是是。”花无芽点头,“师姐快说,然后呢?”“万安镖局就走正常的规矩,让我们登记,约定三日后。带镖上门,双方见证之下,立签个契约,然后又带我们在镖局里转了一圈。”梧桐喝了一口汤,润了润嗓子,接着说,“感觉中规中矩,但没什么异常。我决定如果去丰远镖局,也没什么异常,晚上就再探一回。我和两个师妹又去了丰远镖局,过程基本上差不多。程师妹还怕我们被有心人留意,还在丰远镖局的人面前说,已经去过万安镖局,正在比较两家,哪家更可靠。”梧桐夸了师妹一句,又道,“丰远镖局的人也很热情,但就没有万安镖局,那种非常希望生意成功的热切。而且他们也没有让我参观一下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人家有问题。我和两个师妹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她们吸引接待我们的人的注意力。我借如厕的功夫,去查看一番。”“你们如此行事,未免太冒险了。”尽管几个师妹,都好端端地坐在身旁,三师姐还是忍不住责备道,“小师妹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花无芽呲了一声,感觉自己膝盖有点疼。梧桐道,“不会,小师妹那是太年轻了,又没有防备。”花无芽小声嘟囔,“我……师姐也就比我大一岁。”“再说夜晚去虽然也方便,但是难免会更为警戒。而我们当时已经进了重重戒备的前院,万一被发现,也可以借口迷路了。我好歹也是出过几次师门任务的人,再说追云逐月一出,也是少有人能追得上的。”梧桐说的十分光棍,又给自己添了碗饭,看起来饿坏了。苏碧落笑了起来,对黎烬道,“眼熟不,你训夕颜她们时……哈哈哈。”黎烬无奈,低声补充道,“嗯,她们也一样不服。别笑了,小心呛到。”“我借着如厕的功夫,打晕了引路的丫头。”梧桐还在讲述,这句话一出,就让饭桌上气氛凝滞了片刻。花无芽手中的勺子,差点掉进汤碗,她难以置信地说,“这样都没露馅,丰远镖局的人都是瞎子吗?”“只要一切事情,有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就都能顺其自然地发展。”梧桐说着,“我在她被别人发现之前,就赶了回去叫醒她,只说她突然就晕倒了,八成是中暑了。”“这……这样也能行?”花无芽瞠目结舌,只觉得有什么从前她不了解的东西,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其他几个小师妹,也是一副精神被洗礼过的模样。只有三师姐面色丝毫不变,她觉得师妹们太年轻了。一个靠写话本,赚额外月钱的人,没点瞎掰能力能行吗?“那丫头又不会武功,好糊弄。”梧桐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也不是事情的重点,重点是我的发现。我在镖局后院,发现了很多大箱子,很多已经被装上了车。我一想到苏姑娘的话,就觉得那伙歹人,如果借镖局的力量,那押镖出城,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但是后院戒备的人不少,我担心被发现,也不敢多作停留,便打算离开,天黑以后再探一次。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谈不上有什么发现,至多是说丰远镖局有些可疑。可就在我想原路返回时,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布衣钗裙,身上却跨了一个布包,布包交织着好几种奇怪的花纹,色彩非常浓烈,看一次就印象深刻,忘不了。那种做工手艺,确实不像我们中原人的绣工。”花无芽捏住勺子,“是阿莲?”“如果这不是巧合,那非常有可能。”三师姐点头,今晚我来夜探一次丰远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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