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出来的?”林经纶睨了他一眼:“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西云人,家里的瓜什么味道我能不知道?不过说真的,全国各地的瓜我也吃过不少,味道能抵上这个的基本没有。不夸张地说,逸子,这瓜能上国宴。”林经纶挺着肚子悠哉地走了,许逸却陷入了沉思。空间里的西瓜和家里种植的西瓜只有两点区别,一是土壤,二是营养液的使用,许逸在种瓜上只是个新手,没法和他爸妈那样经验丰富的农民相比,可尽管如此,空间西瓜无论是色泽、口感还是甜度都比正常的西瓜超出了不止一截。这无疑是土壤和营养液的功效。土壤暂时没有办法改变,但是营养液……许逸很快想到了那棚喷过增产剂和营养液的西瓜。五月的气候又热又闷,梅雨季一来,空气里都泛着淡淡的霉味,幸亏这个时节的雨水没有去年多,许逸爸妈皱起的眉头总算被抚平了一些。到了端午,西瓜要上市了。西云县虽然是全国知名的西瓜之乡,可许逸家所在的云尾镇瓜农却算不上多,西云县西瓜以云头、云中、云尾三镇最出名,其中云头镇的西瓜产量最多、品种最全,早瓜晚瓜都有所涉猎,除了西瓜之外,也种植了玉菇甜瓜,销量一向不错。“爱强家的瓜昨天摘了,才8毛一斤,今年的行情又不好。”许爸翻出烟盒,忽然想起儿子也在,就很自然地塞了回去。清明节的时候雨水多,许爸许妈一直以为西瓜会滞销,谁知一出清明,卖瓜前后天气一直不错,许爸许妈也就安了心。但可惜的是,今年的行情还是不好。“鄂东省和湖省的瓜都进了南方市场,竞争力太大了,今年西云瓜又是大丰收。”作为瓜农,瓜熟了等中介来收是唯一的选择,不管销量好坏,许爸和许妈只能听天由命。许逸跑到厨房,从簸箩里捧出早上刚切的西瓜,刚到走廊,就听他妈忧虑的声音响起来:“那5万块到了最后期限了,大根妈天天在我耳朵边上说还钱的事情……”“大根就要结婚了,没办法,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就3000?”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即使压得再低,还是被许逸听了个清楚。“这事儿别在孩子面前说,他现在身体最重要。”“我晓得的,这事儿我能不知道?就是还钱……唉,许卫国,那会儿你爸那事儿我们出一半,也不给你妈医药费,大根的钱是不是就不用愁了?”“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我不说,我心里想想还不行么?你爸留了不少钱,就算我想要,我能拿到吗?”许妈自嘲地笑了笑,刚准备说些什么,被许爸轻轻拍了手背。许逸端着半个瓜进来了。许爸许妈脸上顿时扬起笑容。“这是才去棚里摘的?”许爸问道。许逸摇了摇头:“这是我同学寄过来的,农科院培育的西瓜,用的就是他给我的那些肥料。”许爸不由好奇地凑过脑袋。不看还好,乍一看,许爸不由推了推许妈。作为经验丰富的瓜农,看颜色判断西瓜的好坏无疑是许爸最擅长的,许逸切开的这一半西瓜,颜色清亮,隔着最外面一层也能看到内里的水润清甜。许爸啃了一口,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这、这瓜……”这瓜真好吃!如果说林经纶形容的好吃只是纯口感上的话,许爸吃的这一口就完全是在评判空间西瓜相比普通西瓜的优越性,几乎只吃了一口,许爸就尝出了这个西瓜的优秀之处。皮薄、肉甜、水多……至少得两块一斤他才肯卖!如果许逸知道他爸此刻的真实想法的话,心里恐怕只有无语的份。别的不说,这个时节海市的水果店里的西瓜都至少两块五一斤,这么好的西瓜价格至少要翻个倍!空间西瓜的出色之处不止在口感上,更在于吃完之后的舒爽感,清甜水润的气息包裹着口腔,那种舒服……就好像吃完瓜之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要是睡完午觉吃一块,瞌睡虫都能跑光。许爸和许妈吃的头也不抬,不过一会儿,半个西瓜就被两人分着下了肚。许爸擦了擦手:“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瓜,这是你朋友从农科院寄来的?”许逸点了点头:“用的他给我的那些肥料。”“用的他给你的……那些肥料?那些水?”许爸擦手的动作就是一顿,“真的假的,那些水真是肥料?”许妈插话道:“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小逸上肥的那一棚是结的多……”许爸的动作又顿了顿。不顾现在是炎热的中午,许爸许妈杀到瓜棚里,把瓜棚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不仔细看不知道,一仔细看真的吓一跳。瓜棚里满满当当结着瓜,一眼望过去,竟然比家里那两个棚结的还要多!认真翻开地上的瓜,藤蔓上的叶子、瓜皮的颜色……以许爸老辣的眼光看,都是好瓜!这个棚是借的许逸大姨家的地种的,地方远,许逸爸妈打理得自然没有离家近的几个棚细致,可眼下,一看瓜的涨势,俨然就是许逸那两桶水的效果。不,不是水,是两桶肥料。迫不及待地把瓜捧回家,许爸拿刀柄一敲,瓜自然炸开了,等许妈切完瓜,许爸脸上严肃的神情立刻变为惊喜。“这个至少得两块一斤!”他喜滋滋道。一个棚至少6000多斤瓜,一斤两块的话,就是一万二到手了!还没等许爸兴奋,许逸就截住了他的话:“十块,至少十块一斤。”“十块?!”许爸许妈都被唬住了,“十块一斤大概没人买,也没贩子收,现在的西瓜能卖两三块一斤都不错了。”许逸这才告诉了许爸许妈他的真实想法。最近几天,省里在省会苏锦市主办了一场西瓜博览会,怪物天刚蒙蒙亮,空气中氤氲着湿润的水汽,远方的农田仿佛都模糊起来。许爸喝了一口泡的发黑的浓茶,开着电动三轮到了瓜田,许逸和许妈坐在车上小声谈着话。昨晚许爸和许妈翻了一宿都没睡好,末了,还是许爸下了决心:“出个车钱罢了,卖不掉带回来就成。”一家三口一人拿着一把剪刀专心剪瓜藤,许爸原本只负责搬瓜,可许逸的手实在笨,许爸只能也加入剪瓜大军,一转身,自家儿子竟然在搬瓜。“儿子,用手搬就行——”许爸话音未落,接下来发生的场面却让他瞠目结舌——他家儿子就跟捡玻璃球似的一手一个瓜放进箩筐里,姿态比他这个老手还轻松,等扁担两边的箩筐都塞满了,自家儿子又瘦又薄的肩膀竟然直接把扁担担了起来,不止如此,还走的又快又稳,扁担稳稳当当落在肩膀上,弯都没弯一下!一趟运上车,许逸又去担第二趟,到最后,许爸许妈两个人剪瓜的速度都比不上运瓜的速度,许爸许妈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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