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道:“吾心归处即天涯,你所在处便不远。无论何地,无论何时,我都随你。”花落看着眼前的少年,道:“那你呢,你怎么办。你有一个侠士的梦,有一颗仗剑天涯的心,你怎么办。”流水握了他的手,道:“少年有时,花开无期。这个时候我只想陪着你。”花落道:“流水,等弟妹们长大了,我便跟爹娘告别。我陪你骑白马,陪你走天涯,陪你喝美酒,陪你去赏花,陪你看尽人世繁华。”流水笑了,道:“一辈子那么长,我们什么时候都不用急。”·四月杏花春雨,师父未归。流水对花落道:“我们回小苍山吧。”小苍山,石阶静寂。花落:“师父究竟去了何处?”流水:“不知。小时候师父也常常出门,一走一两月,归来时都会给我新做几身衣裳放箱底。”花落笑,“师父会做衣裳?”流水:“会。到你来时,师父已经给我做了三箱子衣裳,从小到大分开,按年岁归置到一起。他说我三十岁都不用愁没衣服穿。”“……”花落:“为什么啊?”流水道:“师父没说,我没问。他做了便给我放箱子里,我穿时便去取。”“我忽然想起一事。”“什么事?”花落眸光闪亮:“你的衣服好像四季都是这样的。”流水恍然:“好像是。”小苍山石阶闪闪。两个少年登山石如履平地,风一样奔回屋里。三个大沉木箱打开,深浅不一的白,四季如一的轻薄质地。花落道:“我来之后师父便没再给你做过衣裳吗?”流水道:“做了。师父说都是我三十岁后要穿的,全放在他的屋里的大柜子了,到时候就去取。”两双眼惊异。少年两手掀开沉木大柜子,高高一叠月锦白衣。从上翻看到底,花纹各异,款式不同,大小同一,同样的轻薄质地。花落:“你的衣服从来都很合身吗?”流水点头。花落道:“你且穿穿这些衣服。”流水道:“师父说要三十岁以后才能来取。”花落目光望着流水,道:“流水,我猜这些衣服你现在也能穿。”流水瞪大了眼。花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但就是这样觉得。”流水拿了一件衣服,再看了花落一眼,道:“我不敢。”花落抢了衣服叠起来放回去,“那便不穿了,等师父回来。”两人对望一眼,心都提了起来。花落道:“师父临行前跟你说什么了?”流水道:“师父说,故人有约。难得的还笑了。”花落:“师父可有说何时回来。”流水道:“师父没说。我说过了年我回小苍山等他,他只点了点头便让我走了。”花落关了大柜子的门,道:“我们便留在山上等他。”小苍山亮了一盏灯。房间还是和下山时一模一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流水拿出枕头下的红封,道:“师父给的压岁,还没拆。”一叠数额不一的银票,一张空白的红纸。流水看向花落手中:一张银票,一叠写有吉祥话语的红纸。“……”“……”流水道:“花落,我应该过完年就回来等师父的。他一定是回来没见我,就生气走了。”花落把二人的红封又放回枕头下,道:“师父回来,小苍山的晨钟暮鼓都要敲响三遍。”流水叹气,道:“就你能听到,那么远,我是听不到的。”花落道:“我没听到,师父没有回来过。我们等着他吧。”流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道:“花落,你还怕黑吗?”花落道:“长大了天一黑灯就一直亮着,也不知怕不怕了。小时候是怕的。”流水道:“睡吧。明天晨钟响时,起来练剑。”花落道:“好。”·五月日光灼灼,百草欣欣。师父未归。花落每月两日回太尉府,流水没有跟着去,留在山上等师父。小苍山的院子里今年发了一丛青葱翠竹,流水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吹风望天。花落走了,小苍山又静下来,好静好静。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做响。小苍山的白云为什么不说话了。流水听不见白云的声响。好静。流水从晨光熹微一直坐到了黄昏。有人,有声音。流水收神,是穿着玉白披风的山灵毓。山灵毓带了双城和阿璧,负手而立,站在院门口对他笑。流水也对他笑。黄昏的小院寂寂,流水从秋千上下来。师父不在,他要待客。山灵毓从身后捧出一捧山花,有雨中彩虹的颜色,妍丽芬芳。山灵毓道:“送你。”流水接过,道:“多谢。”阿璧在院中摆了长桌圆凳,张了琴,煮了茶。山灵毓坐在圆凳上弹琴。黄昏时分的光景有几分朦胧,一丝清明。凉风习习,竹林沙沙,长空静寂,远远有归鸿飞去。不见归人。日落月升,清辉照人。山灵毓手挥五弦,沉静不语。凉露渐生,流水给他披衣,道:“歇了吧。”把他送回西院,山灵毓道:“人有些乏,殊无睡意,坐下陪我聊聊天,可好?”流水在小桌另一边坐下,道:“乏了你便躺着,我跟你说会儿话。”山灵毓道:“一月未见,你有些清瘦了。”流水笑笑,“我长个儿了,跟院子里的青竹一样拔节上长。”山灵毓道:“那花是我上山时在一处清泉边看见的,甚是好看,便给你采来了,可还喜欢。”流水道:“嗯。你上山便罢,还奉花送礼。”山灵毓道:“不是礼,是心意。”流水笑笑。山灵毓道:“一直没谢你,那幅冬日的小苍山,我很喜欢。”流水道:“我提了你的灯,自然是要谢你的。想着你大冬天的如此怕冷,还是想要去看大雪,便给你画一张雪满千山的景。以后若是天太冷,你又实在想看雪,出不了门,看看画解馋也好。”山灵毓笑,眉眼清秀中更添一抹柔软。他望着流水,“你捧了我的花,接了我的心意,是不是也想着再拿个什么回我?”流水道:“不曾想过。如此,你想要什么?”山灵毓目光沉了沉,道:“你说,心意要如何回?”流水看着他,默了默。他好像听到小苍山的白云又说话了。半晌,他道:“小苍山的花难得一见,不如我便画了留给你,且作一观。”山灵毓眸光微亮,勾唇一笑,“行!”流水起身,道:“早些歇着,我明日画好给你送来。”山灵毓要送。流水抬手,道:“不必多礼。”山灵毓起来,为他牵了牵衣袖,道:“不是礼,是心意。”流水笑笑,任他送到屋门口,道:“请回。”回到和花落住的屋子。花落不在,他还是习惯了点灯。花落怕黑,若是回来不见灯火,只怕要哭要闹。流水微笑,问一室静寂:“花落可还会哭闹不休?”一室静寂。流水道:“若是他还哭还闹,我便哄他。”他微微皱眉,道:“只是长大了的花落要如何哄?容我好好想想。若是他哭了闹了我没哄他,只怕比小时候还不饶人。”他眉舒展开来,嘴角沁了笑。晨钟起。花落不在,流水一个人到后山练剑。卯时天光渐亮,小苍山铺了一层金色晨曦,静寂肃穆,无悲无喜。流水回书房,开书,铺纸,抄三遍《小苍山圣人训》。他隐约想着,圣人训里也许能找到师父的踪迹。遍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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