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撞了人,那老妪也不曾道歉,只是茫然地伸出一只枯瘦的脏手,向苏文修“啊啊”地叫唤着,也不知是想说什么。但苏文修却一下子懂了。他略带歉意地一笑,然后温声道:“婆婆,在下不是从书斋里出来的,身上没什么稿纸书简,实在对不起了。”那老妪却不依不饶,口里胡乱喊着,扯着苏文修浑身上下扒拉了个遍,见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才拖着自己手边的大麻布袋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她……”元阙拼尽全力,才使得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却问不出个所以然。苏文修却很了解,大概也是被问得太多,便轻声解释,“这是花婆婆,看着是古怪了些,不过没有恶意的,是个可怜的人。”这只怕……不是古怪了些吧?“花婆婆怎的在书院里来去?”织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像苏文修这么正经的人,其实不是很适合从他处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对于花婆婆的事,苏文修还愿意多说几句,大约是因为觉得她真是不幸,希望有更多人知道后能动恻隐之心。“在下来书院晚,从前的事情知道得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花婆婆的相公,从前是书院里的一位夫子,屡试不书简送给花婆婆。”“送那个给她干什么?”元阙一愣。苏文修被问住了了,大概是送了这么久的文章书简还从不知道花婆婆拿去是干什么的。织萝笑着解围,“有的印馆是收这些东西的,用来做字帖或是裁下空白处来裱字画。至于竹木书简,做成各种小玩意也是很好的。”两个大男人其实也不懂,只是觉得织萝说得有些道理,便胡乱点头。苏文修道:“大概就是这样。元兄日后在书院里,有什么写废的稿子或是书简,便送给花婆婆吧。我们现在的各位师兄师弟都是将她当做自己的长辈在供养。”柳眉微不可查地一挑,织萝有些疑惑,“看起来花婆婆岁数不小了,六七年前也该年过不惑了,难道……没个子女在世么?”“听说夫子曾经也是有个儿子的,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料。可惜后来也不知为何,不曾考中,倒是比夫子还先一步……投湖了。”苏文修低头叹息。莫不是投湖自尽还能代代相传的?织萝与元阙面面相觑。还不待他们想明白,苏文修又交代道:“对了元兄,若是日后花婆婆向你兜售什么东西,买下就是,不值什么钱,但多少是个心意,心诚则灵。”“什么东西?”元阙有点懵。“看起来想是护身符一类的小玩意儿。”织萝闻言眉眼一弯,瞥了元阙一眼,虽然没开口,但元阙意外地看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看你以前拦着人兜售破符吧,现在总知道这行为是多讨厌了吧?“苏兄你买了吗?”元阙不甘心地问。苏文修愣愣点头,“这个自然。”“那……你佩了么?”这回苏文修笑得有些赧然,“说了是个心意……那个符的价钱……何况又这么多,也佩不过来啊。”虽然说得支支吾吾,但那意思却很明显——这个价钱的东西,做工外观必然是十分难看的,而看苏文修周身的衣饰,怎么也是个衣食无忧的人家出身的,当然是瞧不进眼里的。“苏公子有没有看过这符上写的什么?”织萝冷不防地问了一句。表情空白了一息,取而代之的是更明显的尴尬,苏文修捏了捏衣摆,低声道:“似乎是学业有成、金榜题名一类的话吧。”织萝见过最迷信的两类人,一类是有钱的人,一类是有权的人,而读书人虽然可能暂时还不属于这两类中的任何一种,但大多数读书人原就是为了求前程名利,故而一旦迷信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苏文修不会佩戴,但总有想金榜题名的士子是把这当做一种寄托与希冀,佩戴在身上……眼看到了山门,织萝也不便再问,只好收了话头,自己在心里琢磨。见元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不想就这般放织萝走的。苏文修也看了出来,知情识趣地道:“时间也早了,明日还有小考,在下就先回去温书了……回去的路,元兄记得吧?”“方才过来,如何不记得?”元阙闷闷地道。于是苏文修顺势告辞离去。织萝一见元阙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笑道:“怎么,你又不是什么。。。给自己点蜡青乡“这位小师傅,请问玄咫大师今日可在?”织萝果然是言出必践,从桐山书院上一下来,就直奔慈安寺去了,半点犹豫都没有。小和尚老老实实地道:“大师在,不过公子一时半刻见不着他,因为法会刚刚开始。”织萝还保持着男相,那小和尚一时没认出来——毕竟上一次去给玄咫送斋饭,几乎都算是闹得不欢而散了,她还真怕玄咫给守山门的小和尚说再看见她就不放进去了,故而特意还保留了男身。不过如今看来也是没必要了。“法会?什么法会?”织萝在心里暗暗一算,也没想起近日有什么节日或是神佛诞。小和尚倒是十分热心,“公子大概不知道,近日有些读书人一股脑地病了,送到大夫处医治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便有人疑心是撞了邪祟,所以才请大师作法的。”织萝眼珠一转,瞬间有了计较,“那倒是巧了,我家恰好有个兄弟今年也要参加秋闱,昨日才送到书院去。既然是读书人病了,那……在下代替兄弟去参加法会也是可以的吧?”小和尚不疑有他,当即点头道:“公子这边请。”这是织萝第二次见到玄咫在重大场合登台,一贯的雪白袈|裟换了正红的,倒是映得眉心的一粒朱砂愈发鲜艳夺目。但他的神态却永远都是淡然而宁静的,做着救苦救难的事,然并未将众生放在心上,仿佛此举……不过是理所应当。慢慢别开眼,目光落到一旁或坐或躺的几个人身上,织萝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犀利起来。这些大约就是他们所说的患病的读书人,虽然“病”的程度不一样,但都无一例外的脸色与嘴唇发白,一点精神也没有。这症状,与其说是病了,倒不如说是,损了元气。玄咫的修为,定也是会看出来的。只是前来求助之人如此之众,也不知是因何所病,只怕他一人本事再大也是救不过来的。即便再加上一个织萝也是不能的。趁着玄咫还在查探他们身上是否还有妖气残留,织萝便凑上去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康健的,低声问道:“兄台,您这病……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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