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可真够直白的,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可能这样把她放进来。她翘起个二郎腿,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啧啧”两声开口道,“这事说起来也简单,你只要给我行个方便,转手我便可以送你五两银子。这可是无本的买卖啊,不过就是借个地方,又不用你们做什么或者搬出去。”如意眼睛闪了闪,道,“我是个粗人,不懂姑娘话里的意思。姑娘想做什么,直说便是。”“哈哈。”那丫鬟笑了两声,道,“我们姑娘看上旁边的那位爷了,想要探探那位爷的底细,所以借你们的地方观察观察。”如意,“……”这可真够直白的,不愧是花楼里出来的。如意站起来欠了欠身道,“实在对不住,这件事需要我去禀报我的主子才能给这位姐姐答复。”丫鬟摆摆手,仿佛在赶苍蝇一般不耐烦的挥手,“快去快去,姐姐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等不了你多长时间。你这边不答应,那边还有一家呢,我是照顾你们,才先过来你们这。”如意也不恼,掀了帘子出去,又到了正堂内室,对坐在塌上绣荷包的余姨娘小声说了几句。余姨娘手上不停,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露出个不屑的笑容来,吩咐如意,“让她去,给她行这个方便。”没想到沦落到这种地步,竟然还能有桃花找上他,真不愧是胡清。只是这胡清就只是胡清而已,再也不是她所恋慕的那个爷了。等如意走了出去,余姨娘才放下手中的绣品,摸了摸盖在腿上的被褥,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凭什么害了她的人还能好好活着,她就该窝居在这所院子里,连如厕都需要找人帮忙……她最恨的人有三个,一个是平王,一个是胡清,另外一个就是姚珠。她姚珠也不过是个姨娘,何德何能能让爷那般惦记着,甚至为了她都能去得罪平王,去得罪皇上。她凭什么?只凭那张狐媚子的面容吗?总有一天,她要毁了那张脸,让她再也不能迷惑男人……让她也尝尝被所有人背叛的滋味,让她也失去双脚,不,双手加双脚,恨不得死去却又死不了的那种……不一会儿,如意又掀了帘子进来,将五两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姨娘,这个银子……”余姨娘扫了眼银子继续手中的刺绣,“既然你拿回来的,那你就拿着吧。这几天苦了你,也去买点东西好好补补,我虽然生病吃药花了不少钱,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不想漏财,反倒被人惦记了去。”说着,她抬头望了望门外,道,“像她们这样的,最会欺软怕硬,若是我们有银子背后却没有主子,早晚也像这户原来的主人一样,被她们使了手段给坑害了去。”如意一直跟在余姨娘身边,自然知道这户原来的主人。原来的房主是给一个富户当外室的,那富户对她也算宠爱,但是奈何家里有个母老虎,只是偶尔过来一趟。不过富户虽然来的少,银子却是大把大把的不要钱的往这送,那户主也是,整日穿金戴银,走出门看见谁都要炫耀一番头顶的金簪,手腕的金镯子,甚至连耳朵上的耳环也要金镏子打的。时间一长,既遭人妒忌也遭人惦记,有人装成个偷儿偷进了院子里。俗话说,夜路走得多了总能撞上鬼,这偷儿偷上瘾了,恰巧就被那富户堵到了院子里。原户主哭哭啼啼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有那妒忌的开腔说是原户主招进去的,男人嘛,最怕的就是头上绿旗飘飘,这事哪能忍得,便不听原户主的诉说,拂袖而去。这件事过去没几天,那富户的妻子便招了人来,将东西甚至连桌子椅子都搬得干干净净。也幸好这房子是户部上了册子的,没有地契别人是拿不走的,才被原户主留了下来。为了生计,将房子便宜卖给了余姨娘。也幸亏是余姨娘,不然哪个人会买这样的房子。不说房子好不好,但但住在这里面对自身的名声,也会让人止步不前。也是因为这样,胡清才会舍弃众多房子,挑中了这个地方居住,任谁也不会猜到他会乐意住在东街胡同。胡清放下笔,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臂膀,揉揉酸胀的手腕。好久没有这么心无旁骛的沉下心练字了,说起来,笔力倒是退步不少,在他去并州之前的这几天,真得好好的练练字了。门被敲响,胡清应了声,仆从开门进来回禀道,“爷,姚姨娘回来了,问爷要不要摆饭。”摆饭摆饭,除了玩便是吃,他怎么会认为姚三有有可取之处呢?亏得他没有将正妻之位许诺给她,不然现在头痛的该是他了。胡清长舒了口气,挥挥手道,“算了,你去告诉姚姨娘,我过几天就要去并州了,这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就不再陪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仆从应了一声刚要出去,胡清喊住他又吩咐,“你去将程先生叫来,就说我这边有些事想要跟他商量。”说完,又挥了挥手。仆从见胡清吩咐完了,这才退了出去重新关上门。等将话带给了姚珠,又将胡清的吩咐说给了程先生,他想了想,转身朝后院走去。说是后院,不过是杂役婆子们居住的地方,因为以前胡清不在这里住,很多都空了下来,甫一住人,婆子杂役都挤在一起,白天还好,做起事来忙得不行,等晚上诸事完毕,他们这些人便五人一圈,三人一排的,吃着喝着聊了起来。仆从走到后院,闪身进了一间放杂物的房子里,那房子在一排房子的最里面,平常除了拿东西的没有人过来。只见他搬开一捆木炭堆,将袖子里的东西慢慢塞了进去,接着又将搬开的木炭放回原处,随手拿了点东西走了出去。路上的人都笑着跟仆从打招呼,仆从也乐呵呵的回以笑脸。胡清的书房里,程先生将一卷东西摊在桌上,指着一处道,“这个是当初建造房子的图纸,这里就是爷这所房子的住处。”然后他指了指另一处,道,“这是里面那一户的人家,原本这户跟爷的院子是同一所宅院,后来因为分家才把两处分割开来。如今住在里面的是一对主仆外加一个老妪,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不过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胡清却不这样认为,他看了眼程先生道,“不管要不要紧,总得把她们的底细给摸清楚了。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失就失在这不要紧三个字上。”程先生点点头道,“爷说得对。我明天就派人乔装打扮过去看看。”“千万别打草了惊蛇,让那位以为我们在查他。若是被他发现了,可就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得了的。”胡清慢慢吐出口浊气。凡是涉及到那人的,他总是要更加谨慎几分,这就是他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的原因。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话题便慢慢转到了去并州的事情上,看着胡清避而不谈姚珠的事情,程先生便开口问道,“爷已经考虑好了吗?到时候真的不带着那位过去?”说的时候,还用下颚朝姚珠的方向抬了抬。胡清道,“我带她做什么!到时候非但帮不了什么忙,说不准还是个累赘,并州有董先生就够了。”然后看向程先生道,“先生就别跟着我过去了,这京城还有那位在,先生观察的仔细,心思也缜密,您帮我多关注下京城事情的动向。尤其是胡太妃那边,你也让人多多传信来,最好是每日一封,将胡太妃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详详细细的记录下来,总有用得着的一天。”“是,爷放心。”程先生垂首应是,然后道,“这京城也是是非之地,虽然是皇上的天下,但是皇上如今不在京城,倒是给了那位便利。”胡清仔细想了想,“先生是说,那人有可能猜到我在京城?”程先生点点头,略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我是怕他能猜到爷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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