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情绪,叫了一声,“爸、妈、哥。”
魏嘉国这才拿正眼打量了他一眼,紧接着目光又落在了李彦晞身上,进而转做标志性的幽绿。李彦晞想,自己这个想法着实有点荒谬,分明魏嘉国有着同自己一样的黑褐色眼眸,可偏偏却发着绿光。他轻笑了两声,随即斩断自己这些无厘头的念头。
李彦晞将魏嘉闻提前备好的鼓鼓的红包塞进魏嘉国手里,说,“给······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你收着。”
魏嘉国神色一变,“嘿嘿”笑了几声,拿拇指和食指往钱包上捻了捻,紧接着,又笑了几声,“嘿嘿,嘿嘿。”
红包送出去了,魏嘉闻和李彦晞只得站在一边儿,搜肠刮肚却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聊以寒暄。倘若孩子在,尚且能看看孩子,可此时几个大人干站着,真当是大眼瞪小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俩对这种事都没什么经验,一瞬间觉得尴尬异常。
过了许久,魏嘉闻终于找出了话头,“给孩子取名字了么?”
魏嘉国先是没搭腔,魏嘉闻也不敢问,他这个大哥向来如此,他已经习惯了,等到魏嘉闻几乎要把这茬忘了,魏嘉国才说,“取了,魏鸽,小名叫鸽子。”
李彦晞默默在心头把这名字念了三遍,魏鸽,喂鸽子?念完只觉得惊诧无比,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呢?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只是笔直地杵在那儿,反正他今天也就是个背景板而已。
魏嘉闻却点了几下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过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生产后的第三天,小四和鸽子就出院了。鸽子出生时虽斤两轻,却是个极好喂的孩子,在魏母口中听到这个信息后,魏嘉闻悬着的心才掉了下去。
魏嘉闻只撑了一周,就熬不住非要去看侄女一眼,拽着李彦晞又到了魏父魏母那里。
因着有了个小孩儿吃喝拉撒,几个大人又都不是利索干净的主,这间房子里的味道更冲了,各种臭混在一起,竟比当初的贫民区好不了多少。
魏嘉闻不禁苦笑。自己这一家子,就算搬去皇宫,都能住成了下水道。秉性如此,改是改不了了,所以他不说话,说了也只是白费口舌、平添别人的厌烦。
鸽子躺在次卧的床上,花花绿绿的小被子将她整个包裹住,只留了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却看得出,是个极其白净的小姑娘,软软白白,活像个白玉团子。魏嘉闻心中欢喜,想摸摸她的小腮帮,却生怕扰人清梦,一双干燥的大手终是没有落下,虚虚地悬在鸽子的脸上。
李彦晞静静地站在一边,心中酸酸的,胀胀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左右是不舒服的。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魏嘉闻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魏嘉闻趴在床边儿,只顾着看那皱皱巴巴的一团,李彦晞从他后背抚摸了两下都没能发觉。李彦晞心里有些恼怒,却知道自己这种恼怒根本是没道理的,可正是因为他无比明白这怒火来得毫无道理,让他更为气恼。就这样,李彦晞气鼓鼓地盯着魏嘉闻的后背,陷入了攻击与自我攻击的轮回。
有几个瞬间,李彦晞心间不由得发狠,阴岑岑地想着,反正你魏嘉闻今生是被我锁死了,再怎么喜欢孩子也没机会了,过了一会儿,又兀自难过起来,既是担心魏嘉闻终有一天会后悔,又怕他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过了好久,久到李彦晞站得腰都疼了,魏嘉闻才想起身后还站了个人,他笑着摸了摸李彦晞的脸,说,“你看,鸽子多可爱。”
李彦晞心虚,若是让魏嘉闻知道自己在这里跟个孩子拈酸吃醋,指不定多丢人呢,他清了清嗓子,说,“是啊。”
魏嘉闻不知道他九曲回肠,走出房间后仍是在一旁感叹着,“真好,真好啊。”
李彦晞暗地里白了他一眼,终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看过鸽子后,魏嘉闻又在客厅里,跟魏父魏母说了一会子话,等到两个人要走了,魏母才支支吾吾地说,“嘉闻啊。”
魏嘉闻的心一顿。他知道,魏母这般叫他,准是没好事儿了。
“你大哥毕竟是一家之主,以后还要照料小四跟鸽子母女俩,你,你俩是亲兄弟,骨头断了连着筋······”说道最后,魏母的声音越来越小,这点倒是出乎李彦晞的意料,他一边冷眼旁观,一边在心里诽谤,这老太太竟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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