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晓木发现没有邓茵的影子,手里的水果也不知要放到哪里。“我把水果放在这里可以吗?”边说边搁在茶几上。林之予深呼吸,转过身看她拘束尴尬的样子,不耐烦道:“你觉得哪里合适?”晓木松开袋子,“我放这里好了。”说完退到沙发旁边站着,避开他攻击性十足的眼神。林之予不再管她,自己进了卧室。出来时卧室门发出了duang的一声,晓木扭头看,发现他换了件豆绿色的工装外套。“你要出门吗?”“嗯。”晓木焦灼,急忙问:“邓茵什么时候回来呢?”“下午四点多。”林之予走近晓木,仔细瞧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她不是说两点吗?”“你那么着急见她有什么事情?”“我落下的东西在她那里。”“什么东西?”他越靠越近,晓木一抬眼能看到他下巴上浅浅的青色胡茬。她不自然地后退了一小步,说:“一只表。”“不过是一只表而已,丢了大可以再买。”“买不到了。”他讥讽:“什么表,还能买不到了?”“就是普通的表。”林之予冷哼一声,“一只普通的表居然让你愿意见不想见的人?”晓木内心一阵惆怅,难过道:“我没有不想见你……你们。”林之予却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到门口取下车钥匙说;“包放下,跟我去超市。”“现在吗?”晓木站在原地没动。“对。”林之予已经开始换鞋,看晓木仍然没动,“如果你想拖到晚上,又留宿在我这里,就继续站着。”晓木脸一热,放下包跟着他出了门。似乎周末的时候哪里都是人,超市里人群熙熙攘攘。林之予推着购物车,眼看她又要被路过的人撞,一把带回了自己的身边。“老实呆着行不行。”人声鼎沸中他严肃且低沉的声音几乎就快被吞没了,但晓木还是听到了。他似乎总喜欢对她说这句话,晓木低声嘟囔了一句。林之予侧头瞧了她一眼,“抱怨什么,有那么不高兴吗?”“我哪里敢。”说完手也扶到推车上。林之予不冷不热地说:“你有不敢的事情吗?”周围都是蔬果的甜香,听完他这句话,晓木却难过起来。她当然有不敢的事情啊,不敢回家、不敢用智能手机、不敢上社交软件。还不敢见他,不敢像以前那样小尾巴一样黏着他。嘴上却只能说:“好像是没有。”还连带着点点头说服自己。林之予仿佛脑子里有张购物清单,他依次从水果区、蔬菜区、水产品区、肉类区逛,按照需要的量都买一些,整齐地码放在车内。最后到了零食区,“想吃什么?”“我吗?我什么都行。”林之予从架子上随意取了一些包装花花绿绿的零食放进车内,“对,我忘了,就没有你不吃的东西。”他总是这样轻易的掌控她的心情,对她的态度在亲切、温柔、冷淡、无视之间自由切换,她甚至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实的态度。他们回到家,平措等在门口,邓茵还是没有出现。平措见到晓木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接过林之予手里的东西,嚷嚷:“我等好久了,之予哥你赶紧开门。”没有要同她打招呼的意思,晓木也懒得理,往林之予的左后方靠,离平措更远了些。平措和林之予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晓木贴着沙发站着,东瞅瞅、西瞅瞅,又瞅回厨房。平措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l市人的影子,尤其是离开c市之后反而像是寻到了更好的土壤,生的又高又结实。他经过她认识林之予之后,一直都叫林之予哥,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这样。晓木想到他已经去世的父亲,以及无比骄傲地炫耀父亲的十六岁少年平措。紫红的脸、单薄的身体,像个孱弱的树苗。他还生活在美好的世界里,没有欺骗和背叛,仿佛一个傻子一样。晓木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倒成了幸运的那一个,对他一直存有的怨恨消弭了。厨房里林之予拿出要用的食材,其余的让平措一一放到保鲜盒之后再放到冰箱。平措嫌麻烦,抱怨:“冰箱就是用来保鲜的,你又弄保鲜盒不是多此一举吗?”林之予取了新鲜的草莓和柳橙榨了汁,倒了满满一大杯。平措一看就知道是榨给晓木的,故意伸手去拿,“给我的吗?果然还是心疼我在门外等太久。”清理榨汁机的林之予不想搭理他,过了一会朝着客厅的方向看,发现她也正看着他们,此时被逮个正着。以前脸皮那么厚的人,居然腾地一下脸上染上红晕。他喊:“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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