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探花笑:“不中留了我有什么办法?”“以后你夫妻在京里,官位不高,名气又盛,切记不要毕露锋芒,不要恃才傲物。”“你外婆年岁已高,虽喜爱你,可膝下子孙不止你一个,还是不要劳烦他老人家为是。”李探花长叹。七郎应试的起伏倒也给他的心境带来了不小的起伏。“不问官位,立德立人。”李探花起身,背过手,慢悠悠地走了,留下七郎伏地而行大礼。一拜,再拜。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李夫人在房里枯坐着生闷气。她一生膝下嫡亲的子女五个,独七郎从来不曾让她费心。可如今就连这心尖尖也开始忤逆她!先是科举不利,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为将来做打算!他不中意陈良绣也就算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一门心思全投在比邻的赵拙元身上……虽说赵十四无过,可是哪是可以与京中名门闺秀相提并论的?这傻孩子……真真是要担心死为娘的!若是你仕途不顺,外公家现在又没个人,日后受个委屈谁可以照拂你啊?想想,李夫人又要开始抹眼泪了。“咳咳!”李夫人一边拿绢子擦眼角,一边嗔道:“老李,你不知道我身上心里不爽快吗?”李探花赔笑道:“夫人身子不好是一等一的大事!”“为了这臭小子,愁坏了夫人,该打该打!”李夫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连忙别过身子:“去去,就你话多--我们可就一个小七!”李探花坐上旁来,捋着胡子笑:“夫人是心疼小七,可是夫人就舍得小七日后事事不顺心?”啪地丢下绢子,李夫人腾地转过来:“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你帮我劝劝七郎,今儿个又成父子兵了?”搓着手,本着爱护尊敬夫人不与夫人计较的风度,李探花低声下气地笑:“没有没有,我只和夫人一条心!”“可是夫人哪,我当初还不如赵家的殷实哪!”--“这能比……”“嘿嘿嘿,不能比。他们毛孩子当然不能比。”“这还差不多!”“可是夫人,你想想,阿瑾啊,看着温和实际强硬,认准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若是咱们非得按着他的头牵着他的手逼他低头服了个软,他孝顺,我们可以遂愿。“可是拜堂可以强按着过场,后面呢?我们不在的时候呢?“难道真的要让阿瑾一个人在外面,即使官场滚打摸爬累的半死,也不愿意回家吗?“难道要让他在外不得如意,回家也是不顺心的吗?“就是不说这混小子,那让人家姑娘天天对着张冷脸,守着夜不归宿的丈夫,那就好吗?“你年轻时最不喜欢拆人良缘的折子戏,现在轮到我们做父母了,难道要演一出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戏吗?“我们都是父母,都希望儿女一世顺风顺水,人心都是肉长得。“可是呢,我们的路再好,不是他们的,他们走得硌脚。“儿女啊,自有儿女的福分……”半晌不说话,李夫人轻轻把头靠在李探花肩上。“老李……”“夫人何事?”“--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夫人狠狠揪了下李探花的胡子,恶狠狠道:“三天不打你胆子见长啊?”起身理理裙子,又是那个端庄得体的李夫人。“反正我儿看重的总有他的道理,这话用得着你说?”李探花无语泪流。小七啊,你看见爹为了你忍辱负重了吗?********************赵家家来了个李家人。是个面色和善的中年人,听讲是李探花的兄弟。进门就喜气洋洋地抱拳,亲家亲家叫个不停。赵夫人进内堂沏茶,迎面撞上门后面蹲坐着的赵拙元,不由得嗔怪地蹬了她一眼。“十四来。”还是那样的轻声细语,却有点商量的口吻。滚烫的沸水咕嘟嘟地冒着泡,白色的水汽在嬷嬷手里升腾消散。干瘪蜷缩的茶叶在沸水中挣扎舞蹈,碰撞舒展。悬浮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淡淡的新绿渐渐氤氲开来,像是一个陌生而奇异的世界。“十四啊……”阿娘叫。进来赵拙元总是有点心不在焉。“你觉着李瑾怎么样呢?”不是李家七郎,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李家小七,不是情同手足一起长大的李小七,而是那个上门提亲的李瑾。两腮登时鼓了起来,绯红一片。“阿娘瞧着如何?”想想,又有些犹豫,想想先前阿娘对于门当户对的教诲和谨慎,后怕地快速地瞟了阿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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