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他妈混蛋!”陆晚总是这样,气急了就什么话都敢往外冒。等发泄完,她兴许是不知该怎么收场,电话募地被挂断。挨了骂的祁陆阳却是长舒一口气。陆瑞年葬礼那几天,他和陆晚之间的气氛太过压抑,想找由头吵架都吵不起来。今天能得这小辣椒一句“混蛋”,说明人已经还原得差不多了。祁陆阳正饶有兴致地翻看陆晚发的讨伐信息,散了会的祁元善踱过来:“怎么中途跑出去。谁的电话?陆晚?”“嗯。”将手机放回口袋,他漫不经心地点头,“不听话不服管。再不好好教育下,得翻天了。”小白出事后,祁陆阳对陆晚的心思在祁元善这里明了得不需要掩饰。祁元善笑笑:“一起长大的感情就是不一样,走多远都挂在心上。真这么喜欢,伯伯可以做主让她进门,没人敢多话的。”“不用。”“怎么,有顾虑?”祁陆阳给自己点了支烟,吞吐几轮,再才转过脸直直地对上祁元善探究的眼神,“您当年那么喜欢我妈,不也没娶她进门么。”见祁元善少见地失了分寸、变了脸色,他继续:“您不是傻子,我也不是。我该娶个什么样的老婆,或者说,该找个什么样的岳丈,心里有数。”“我和陆晚之间就算有什么,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旧事,当然,冲着这点我也不会不管她。但发了霉、长了毛的陈芝麻烂谷子,拿到台面上能值几个钱?”祁元善眯着眼打量祁陆阳许久,才意味深长地说:“你还真是个正宗的祁家人。”说完他又提议,“结婚不过是走个形式,你把她养在边上不也挺好?你情我愿的事,谁都不吃亏。”“养……”祁陆阳自嘲一笑:“她就是个正宗白眼狼,比我还养不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一口。您敢把我带在边上,那是您厉害。我,不敢带她。”被明捧暗讽了一通的祁元善没再往下深究,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下手机里的日历。过了会儿,他用不带半分商量的语气说:“忙完这阵子,我想去看看你妈妈。你也跟着。”这边,陆晚挂掉祁陆阳的电话,脸上那种激动的神色在瞬间就全部撤了下去——开始时她的确很生气,怒意和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无法控制,可一听见这人的声音,河水倒流,情绪逆转,陆晚立刻冷静了下来。她不是来找祁陆阳吵架的,就算要吵,也得想办法去帝都当面吵。至于刚才电话里的那一番表现,不过是故意做戏给人看。隔了几天,做戏做全套的陆晚买了张去帝都的高铁票,接着又是长途汽车票,后来还预约了一辆跨省顺风车,几乎把海陆空所有交通工具都给试到了。而无一例外的,吴峥的电话总会准时跟进。到最后,吴峥这个传话筒都当疲了:“晚晚,放弃吧。他让人一直盯着在,24小时汇报。你除非能自己步行过来,没有别的办法。”也不知是折腾累了,还是终于认命,剩下大半个月陆晚果真消停不少。她成天待在大房子里追剧看小说,偶尔出趟门买衣服包包,买完很自觉地找祁陆阳报销。几回下来,祁陆阳嫌麻烦,想让吴峥送一张附属卡给她,陆晚笑:“你这是养侄女还是养情人呢?轻车熟路、一套一套的,真专业。”在陆晚“放弃”往帝都奔的想法后,两人每周都会通个一两次电话,东扯西扯地聊个半小时,倒是越发像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了。“瞎说什么呢。叔叔在外面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流程,回回都得先试吃再付账。懂?”祁陆阳应该是在抽烟,说几句就呼出口气来,绵长低沉,这声音磨得陆晚耳根子直发痒。她突然问:“你什么时候过来?”“过来做什么?”一边磨着手指甲,陆晚一边半真半假地对着听筒娇笑:“试吃啊。”对方直接挂了电话。虽然说话还是又辣又呛又直白,但最近的陆晚确实像只被圈养熟了的金丝雀,再怎么蹦哒也知道不出鸟笼子,乖得让人省心。直到某次出门逛街,只拎着个挎包的她在进入商圈地下停车场后,竟是离奇地消失在了祁陆阳的监视范围内。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围巾帽子,陆晚直奔某个车位,登上了庄恪派来的商务车。车上除了司机,还有龚叔。“陆小姐,恭喜你重获‘自由’。”龚叔说。见她表情中没有半分喜色,反倒显得很凝重,龚叔脸上升起一种莫测的笑意,“帽子可以摘下来了,监控室这十分钟放的是空白带,你很安全。对方就算是反应过来也追不上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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