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瑟咦了一声,道:“竟然这样的快?何况纵然是杜大人自请告老,也不该这样传出风声来。”闻藤道:“奴婢也不大懂得这些道理,不过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大家都很关心杜老大人的身体,听说乡老已经在准备杜大人还乡时的万民伞了!”这事情透着些诡异,好像背后有只手在推着一般。亲民官若是真的被治下乡民亲近崇敬,传出要迁职的消息以后,百姓多半只会小心翼翼地打听,悄声地商量着要去拦人,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做起送行用的万民伞来?这岂不是明摆着催人走?不管怎么样,杜先贽怕是骑虎难下了!顾瑟抿了抿嘴角,到底微微一翘。她又问道:“我方才听你说,杨通判下了狱?”闻藤道:“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旨意!听说单是从阳曲的杨家祖宅里,就查抄出私钱十余万贯,甲胄近百具,还有伪造的盐引、茶引,诸多违禁僭越之物……不单是杨通判,还有许多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豪吏,还有刘家、李家的当家人……牵瓜扯蔓一般带了一长串出来,只怕开原的大牢十年也没有这样热闹过!”私钱、私兵、假盐茶引。真是胆大包天。顾瑟都不由有些后怕。说的难听一些,杨家不过是荥阳大长公主豢养的一条狗。家犬吠得响不响亮,全要看主子给的底气。荥阳大长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顾瑟竭力地回想那时的朝局。荥阳是英宗、世宗皇帝的姊妹,在当时诸公主中排行最末,是穆宗皇帝的老来幺女,因此备受宠爱。她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英宗感情极睦,相较之下,同其他皇子、公主们都有些淡薄,也包括当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英宗同母弟、后来的世宗皇帝。英宗短折,世宗即位之后,荥阳圣眷大不如前,公主府行事也一改旧日张扬,变得低调起来。当时的白皇后对这位小姑并不十分客气。后来世宗驾崩,当今继位,也许是因为皇室同辈多半都已经故去,剩下的寥寥无几,也许是白太后年齿渐高,行事比从前多了几分温和,总之,荥阳大长公主似乎重新获得了在皇室的尊重地位,至少在外命妇朝见的时候,可以站在所有贵妇人的最前面,率众向太后行礼了。但总体而言,这位大长公主在朝局中并没有显出什么身手。顾瑟会对她印象这样清晰,是因为两件事。一是她的嫡孙秦利贞,身为恩荫子弟,罕有地考中了天授三十六年的二甲进士,名次还不十分靠后,一时在勋贵圈子里传为异谈。二是这位秦利贞的夫人叶氏,当年曾向云弗提亲,为嫡长子求娶顾笙。一位圣眷平平的大长公主,有爵无官的驸马、公主子,一位入朝二十余年还在从五品打转的太常丞。撑得起这样的野心吗?冥冥中好像有团雾挡在顾瑟眼前,让她看不清后面影影绰绰的东西。她这样思索着,却一直没有理清那一缕灵光。到开原府城的内患都被扫平了,顾九识派人接了顾瑟和越惊吾回家去。※李炎奉夙延川的命来向顾瑟辞行。“……申正就出发!”李炎低着头站在院子当中,隔着珠帘同顾瑟回话:“如今殿下肩负监国之责,帝都事务繁重,出来这一回也非易事。眼下开原万事清明,殿下也放心了,要尽早地回京去。”从她病愈至今,太子每天早、中、晚都要派人来问顾瑟情形,事无巨细,但夙延川本人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顾瑟微微垂下了睫。她轻声道:“夜路辛苦,万望将军小心护驾。”这时节昼短夜长,申正才刚出发,显然不会太早休息,但太阳很快就要落山,想必是要趁夜而行了。李炎应诺。顾瑟微微犹豫了片刻,才道:“殿下国事辛劳,是天下人之福,但也请将军转告殿下,请他多多保重自身,才能长长久久地为天下人谋福祉。”这意思就是不去送了!李炎心中苦笑。太子拔了两回脚,最后却轻描淡写地让他来禀报顾娘子。他若是带了这样一个结果回去。虽然太子一向不因私坏公。但是这位顾娘子,破了太子殿下多少原则和惯例,他都数不清。可是难道他就敢强求这位小娘子?他恭敬地应了喏,退了出去。顾瑟坐在桌边出了一回神。少女蝶翅一般的睫垂着,柳枝一般的腰却挺着,揉出一股又脆弱、又坚韧的矛盾气质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看屋角的自鸣钟,忽然道:“为我更衣。——拿了柜子里那条灰的大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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