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地笑了笑,头也不抬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焉知她是祸是福呢。”
阿敏见她兴致缺缺的,没有多说下去,替她把青花缸里的废纸团烧了一回,安静地站在了一旁。
容晚初不过是兴之所至,写了十来个字,就放了笔,一排流光宛转的海贝镇纸压着薄宣,教她挑剔地逐个拣了一回,才抽出两、三张来,单放在了一处。
殿门微响,有些匆促的脚步在帘外渐行渐近。
尚宫廉姑姑在帘子底下立住了脚,恭声道:“娘娘,尚宫局的崔掌事和宁寿宫的宋嬷嬷来了。”
※
殷长阑到宁寿宫的时候,郑太后正同客人相谈甚欢。
花厅中的地龙烧得暖意熏人,郑太后坐在上首的交椅里,却搭着扶手微微地侧倾着身子,专注地听着下首的男人说话。
而那人说话的声音也温润低沉,不疾不徐的,像一坛陈年的美酒。
他穿着件紫檀色的圆领官袍,却系了条熟兕皮的腰带,侧身对着门口,殷长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鲜明地彰显着。
殷长阑微微停了停脚,才压下了心头那种微妙的感觉。
为他引路的宫人放重了脚步,道:“陛下驾到。”
那男子就住了口,郑太后这才把视线投了过来,笑着站起了身,道:“皇帝来了。”
亲自从座位上下来迎他。
她这样给颜面,殷长阑乐得同她“母慈子孝”,紧走了几步,扶住了她的手臂,道:“劳动母后,儿臣不孝。”
郑太后就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道:“皇帝来的恰好。景升正同哀家说起这一趟柳州平乱的事,皇帝也听一听。”
原来他就是容玄明。
殷长阑到了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三人落了座,宫人重新上了茶,寂寂无声地退到了一边。
殷长阑的目光打量地看着着下首神态温煦的男子,他与宫中的容贵妃并不十分相似,容氏有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寒星般的水杏眼,于雍容国色之外生出一段清韵。容景升面容俊美柔和,颇有些温润如玉的意味,但目光却锐利,像一头在天空中逡巡自己猎物的鹰。
在他注视的片刻之间,容玄明已经看了过来,又很快低下头去,在椅子里稍稍欠了欠身,道:“臣参见吾皇万岁。”
“容大人,不必多礼。”殷长阑笑道:“朕听说容大人昨日出城去点兵,不知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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