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嗤笑一声后,本来已经将要和茫茫夜色融为一体的公主殿下,轻盈地跳下台子。
银烛孤灯写不尽她身形的劲瘦与灵巧,那是在漠漠沙海沉浸多年才能抽节出来的疏野之气。
前朝南征北战,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闻名的长公主姬曲直大步跨过来,伸手捏起来朝中上下无人敢窥视其容颜的今上下颌。
孑然烛光下,姬无厌的眉目秀致一如风流倜傥的当年,就连黑密的羽睫投下的阴影,都无端勾的人心痒痒。
前朝长公主细细端详过他的面容,轻声笑起来:“乖,这才是我的好驸马。”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彻底地放飞自我了
第79章冤大头
昭昭微芒的圆月旁,是疏落的两三颗星子。本来就淡色的裙裾在这零落夜色下轻闪,倒显出来了几分荆山玉的泠泠色泽。
“不若你来当我们刘家的义孙女吧。”
满腹心事地走出书斋,阿笙刚和百叶走了没几步,就有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拦住了路,笑眯眯地看向了微讶的阿笙。
微弱的酒气漂浮过来,阿笙恍然大悟,这老翁怕是识错了人,或是在酒醉说胡话呢。
就在阿笙浅浅福过一身,想拉着身边的人离开的时候,却没想到百叶比她还惊讶地张开了嘴,“您是刘大公吧。”
因着走路过急、微喘着气的刘大公望向百叶,点了点下颚,“你师父今儿个还和我念起你,说你做的文章已经是大有进益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局促地行个礼,百叶不好意思道:“刘大公谬赞了。”
徒留阿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才转过来弯,自家二妹妹谢涵秋爱慕的那位公子,不正是刘家的郎君嘛。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大公莫不成正是刘异曲的祖父?
可就算是这样,为何他要对着自己说什么义孙女的胡话?阿笙也没听祖母说起,谢家和刘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啊。
这事情还要从一刻钟前说起。
夜暮缓缓沉下来的时候,刘大公才从宫里出来,冬末的微风拂动他须发,沁凉而舒适,恰好缓解了筵席上荤腥酒水带来的头昏脑涨。
也是碰巧,才挥走身边的小厮,刘大公想自己随性走走、散散酒气还没多久,就碰上了从书斋里出来的两位女郎。
走在前面的那位女郎他是晓得的,正是备受王都老友称赞的关门弟子百叶,学识见解无一不出众。
更难得的是,这位叫百叶的弟子不骄不躁、心思灵透,不仅没有死读书郎君的迂腐木讷劲,更是没有因着曾经是奴婢就羞耻自卑的小家子气,很是聪慧、一点就透。
听闻这老友已经属意她继承自己的衣钵了,不过依照他刘老来看,那几卷子破书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还得每年摊出来晾晒,以防潮气与虫蛀,当真是麻烦的紧,一点儿都没有玉石来的厚重实在。
旁人都猜测刘家人全都是奇葩,各有各的怪癖,想来定然是臭气相投、惺惺相惜。不过刘大公对此真的是嗤之以鼻。旁的不说,就他那个酷爱书画的儿子,刘大公实在是不能理解,轻飘飘的字啊画啊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生计所迫,讲句实在话,刘大公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手里面的奏疏,更遑论用自己的闲暇时间来欣赏什么字画了。
这也是刘大公与现在正当家的儿子刘老爷,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原因之一。
先说回出书斋的这两个女郎,前面的人刘大公识得,后面带着帷帽的娇滢女郎刘大公却不识得。
不过这是当然的,他顶多是在宫宴上与那些世家贵族家的小姐混了个眼熟,这沿街行走的女郎,便是再姿态娴雅,他一个老头也是不可能识得的。
本来只是轻瞥一眼,刘大公转身欲走,忽的目光却在后面那女郎手腕上的迪罗泊石停住了。
女郎手腕上的迪罗泊石在阳光下呈现出明亮皎丽的色泽,透过晶莹剔透的玉石,隐隐可以窥见腕骨的皎质。
这迪罗泊链子一式两份,除却递给自己的原石,公子璜自己留了同样的迪罗泊玉石链子,并且曾告诉他,这戴着玉石的女郎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也就是虚构出来的刘家嫡女刘栩晟。
不过,经过今天的筵席,已经变成前未婚妻了。
再看这落后一步的女郎身姿窈窈,微微颔首的样子却莫名带了几分清潆的柔弱。
想必她还不知道公子璜已经喜新厌旧地抛下她,转而瞧上了那劳什子的谢家女谢洄笙吧。
啊呸,亏得这崔珩晏还是什么名扬天下的贵公子,刘大公当真看不上这种出尔反尔的人。
便是长得再是隽秀又如何,追根究底,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郎君,寡廉鲜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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