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公子还会怎么杀了她。
将大氅挂到了一旁,崔珩晏的指节落在酒盏上是透明的玉色,就连嗓音都是轻柔和煦的:“阿笙有没有想我?”
“有的。”阿笙如实回答。
无论是一夜天明的黑甜梦境,还是曙光微白的清寂黎明,她都会想起来公子。
就只是想起来而已。
就像她挂念旧年在涿郡的崔府见过的那些海棠,现在还在开吗?
崔珩晏拾起来酒盏递到唇边,温柔地说:“我也很想阿笙。”
酒液浸透唇瓣渗入喉咙用不上多久,甚至哪怕是一朵雪花飘散下来的时间,都远比酒入腑脏的时间要来的绵长。
杜蘅香气近了。
是谁修长的手指捧起她的脸颊,呼吸声都因着过于近而悉数可辨,公子唇齿中的酒香绵延进阿笙的嘴唇,还带着初雪的沁沁微凉。
止渴。
用来止渴的并非是醇厚的普通酒液,而是鸠酒啊。
火辣的酒液一路燃烧进喉管,最后落地的位置是否会是剧烈跳动的心脏?
反手扯住崔珩晏的袖子,阿笙的唇因为水液的浸湿在微微闪着光亮,就好像公子的一般。
她甜美的眼尾轻柔地弯起来,细声问:“我又要死了吗?”
公子眼眸是细碎的光点:“我和阿笙在一起呢。”
然后在从未有过的翻搅剧痛中,他们又交换了一个湿润而缠绵的吻。
阿笙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喃喃道:“公子,有点痛。”
就算是在梦里,崔珩晏也总是这样温和地拢过她的手心,汗水涔涔滴落成雪,来年春日又会点在青翠的芳草上酝酿成温热。
青白瓷片的酒盏滚动在珊瑚颜色的条桌上,屋外的暗沉天光照下来,反而是明亮而干净的。
在朱色的血液渗出唇瓣的前一秒,在有一朵雪花凋零在阿笙裙裾的前一刻,在柳亸莺娇的春色席卷上空茫枯草的前一瞬,崔珩晏低低笑起来:“我知道。”
就在阿笙沉入梦魇中时,另一伙人还在日夜兼程地赶路。
浩如烟海的沙漠上,驼铃的轻响几乎都要湮没在沉而软的沙子里,太阳灼然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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