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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昊听不清后面两人讲话的内容，他只顾得抽抽噎噎跟文卿诉苦：“是昨天我跟小圆和吴方玩儿的时候文佑先过来推我的！”文卿问：“那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单独推你呢？”窦昊说：“他看我不顺眼！他从小爱打架，我妈妈说他跟疯狗一样！”不等文卿说话，文佑手上一用力，掐着窦昊一条胳膊说：“你说什么！”文卿扶额，不用问下去都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打起来的了，必然是窦昊这张臭嘴说了什么话惹怒了文佑，文佑也是个不动脑子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动手。“昊昊！文卿文佑你们这俩小畜生你给我放开昊昊！”未等几人看清来人，一个橙红色的东西已经朝着文佑飞来，一下又一下，打到文佑的后背上！文卿眼睛都红了，抬头去看，果然是她那位好姑姑！一个大人，竟然动手打了一个孩子！机械厂在澧水刚建市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地皮便宜，厂子就圈了一大片地，除了厂房、员工房，连配套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有，其他的商业街、小公园、游泳池、活动室，应有尽有，基本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为了方便职工接送孩子上学，幼儿园和小学特地建在了整个厂区的中央，每次上下班都会路过的地方。文胜珺开着会，心里总是不踏实。她那个孩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平日里打架闹事、抢个女同学的糖块，仗着块头大欺负个瘦弱的同学，都是经常的事情。文胜珺时不时就会被幼儿园老师留下来“聊一聊”。昨天他被文佑欺负了，今天肯定憋着要报复，文胜珺倒是不怕窦昊去报复，只要能打得过，打不过还凑上去打什么？笨嘛？！文胜珺昨晚就抱着他安慰了一晚上说舅舅一定会揍文佑，但是窦昊就是听不进去，脾气随了他们文家人，都是死拧死拧的。今天她走的时候还连哄带吓的不让窦昊出门。但是开会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的，这个会议开的人心烦，唠哩唠叨又在劝着下岗，反正她是不打算走人，还不如先回家看看宝贝儿子。文胜珺跟组长打了个招呼要去卫生间，先溜了。路过幼儿园这块空地的上的时候，一下子发现正被文家姐弟俩联合欺负的宝贝儿子！文胜珺冲过去，抡起厂里发的工作布包就朝着文佑的后背打去，橙色的布包虽然轻飘飘的，但是里面装满了东西，份量一点都不轻。文佑眼角瞥见有东西飞来，下意识后退一步，侧身想要用手臂去格挡，却比来人慢了一步，后背被结结实实打了一下。唐听雨马上松开窦昊，拉着文佑后退的同时把胳膊往文佑的脸上一挡，正好挡下了所谓的救兵文卿皱眉，如果只是说他们姐弟俩也就罢了，这三句不离父母是怎么回事？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被自己亲妹子这么说，加上昨晚上也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肯定受刺激不浅。文佑早就按捺不住，冲着文胜珺大吼：“你胡说！你胡说！”周围有人指指点点，文卿拉住要冲上去的文佑，文胜珺“啧啧”两声，嘲笑道：“怎么？还想骂亲姑姑吗？”文卿终于忍不下去，扬声道：“姑姑来的正好，这里人也多，昨晚佑佑和昊昊产生了摩擦，这里不少小朋友都看见了，咱们一起问问，他俩是怎么起的摩擦。佑佑不对，那肯定要给昊昊道歉，咱们都是亲戚，打断胳膊连着筋，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呢？”文胜珺可不愿意什么“摊开说”，产生了“摩擦”，说的可真是轻描淡写啊，冷笑一声，哼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天天野在外面打架惹事的小祸害，还用得着说理由吗？我们昊昊这么懂事，难道还是他先动手？”文卿笑笑，问窦昊：“昊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先说说昨天怎么了，你跟谁在一起？在玩什么？在说什么？为什么佑佑会注意到你？”文胜珺眉头一拧，讥讽道：“文卿，长大了呀，会说话了啊？”说着，脸色一变，怒道，“怎么说话呢！啊？！审犯人哪你？什么叫‘跟谁在一起’‘玩什么’？你管这么多啊！知道谁先动手就行了！”文卿还是摆着一张笑脸，不气不恼的样子，跟文胜珺说：“姑姑这话说的就言重了，就是正常跟小孩儿聊聊，问问怎么回事儿，‘审犯人’哪儿敢担当啊。佑佑真要有错，姑姑就从根上给他分析分析是哪儿错了，怎么错的，以后也好改正不是？”文胜珺这次没说话，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文卿一见她有软化的迹象，便又对着窦昊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窦昊拽着妈妈的手，仰头去看文胜珺，不知道要怎么说。文胜珺显然不觉得窦昊会是有错的那一个，她甩开窦昊的手，把他往前推了推，道：“去跟你卿卿姐姐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昊昊，你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好好回答清楚给他们听。”国人原本就喜欢凑热闹，看见这边儿围了一圈，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看戏。窦昊年纪虽小，“语言的艺术”却修的不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仿佛天生就会，他在父母眼中一向是朵白莲花一样的存在，当然，也不否认他们一家人对“白莲花”的定义跟别人家不一样。文卿没有催促，旁边看热闹的人里有喜欢逗孩子的，只以为这是普通的家庭矛盾，吆喝起来：“小胖子你说啊！你说就行！我们都听着呢！”窦昊见了人多，反而怯懦起来，不如只有他妈妈在场时来的蛮横。他慢慢后退，蹭回妈妈身后，露着半个脑袋看人。文胜珺见此，只以为是自家孩子胆儿小露怯，她蹲下身，把窦昊从身后拖出来，对文卿说：“卿卿，看到了吧？你窦昊弟弟这么胆儿小的孩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还要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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