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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很想再问问，究竟是什么能让这样一个老人心心念念，只为了找到一个传承的人。她一直欣赏有天赋、肯努力，不浪费上天赐予的人，所以对他的那句“我会让你知道，上天究竟赋予你了什么”是真的心动了。但她知道不能再问下去，至少不能在此时此刻追问下去。她叹了口气，率先转身往外走去，唐听雨警告地看了季四叔一眼，转身跟上。在两人的身后，传来季四叔幸灾乐祸地声音：“她已经感兴趣了！小子，你是拦不住的！哈哈哈哈哈！”文卿快步离开，无论季四叔说的正确与否，这里都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两人出了医院之后坐到车上，一路沉默，惹得司机张叔不停地在后视镜里面看他们。到家之后，文卿受不了两人之间压抑地氛围，打算回卧室去。唐听雨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别再见那个老头儿了，他就是个疯子。”文卿叹了口气，这是决定了文佑的未来之后又来插手她的未来了吗？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能跟我说说他是谁吗？”唐听雨有些失望的看着文卿，他以为她会听他的话，再也不去想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刚开始，我并不确定他是谁，我说他是造假大师，其实是炸他的。”唐听雨勾了下嘴角，“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承认。他是圈中传闻的这一代最后一个造假大师……”没有人知道季四叔师从何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就连他本人显露于世也纯属巧合那个年代特有的斗争，他因从事的掩盖身份的职业被说为四旧，下放到偏远山区一待就是十几年。我的人生日夜的批斗劳作摧毁了他的身体，却没有阻止他学习的脚步。然而就是他那些精美绝伦的练习品被人发现，他才落入了真正的深渊。举报人因举报有功，被组织奖励允许回到城市，而他却被派放到了更加偏远的地区。当几十年后他再次出现的人们眼前时，他已经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了。他为人虽然疯癫，却因为渊博的学识渐渐在京津两城的古玩界渐渐出了名，老辈儿的、有眼力的圈内人都因此敬他三分。有些拿不准的真假生意也都来请教他，起先还有人质疑，后来这些声音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消失了。他这疯癫的老头儿终于能混得一声“季四叔”。而他可能是“造假大师”的传闻，也是这时候在老一辈的圈内人中渐渐传播开来。“我不确定是他，只是觉得他跟传说中的那位疯癫的大师相似，所以才说了那么一句。”唐听雨把文卿抱在怀里，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他想收你当弟子，让你跟着他学习什么呢？做陶瓷字画，还是仿玉器珍宝？你想跟他一样一辈子做个不敢用真名真姓示人的人吗？”唐听雨心痛地问，“卿卿，珠宝设计才是你的梦想，你的未来应该是坐在舒适的工作室里，每天跟钻石珍珠打交道，让所有人都为拥有一件你设计的珠宝而自豪！”文卿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站到他的对面，说：“听雨，你让我自己想一想。我觉得……学到的那门手艺，不一定要用来作假，说不定，可以运用到珠宝设计上来呢？季四叔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位大师，他所能够教授我的，绝非我自己努力就能得来的。”唐听雨伸手拉住文卿：“你是要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这些阴暗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人生当中。”文卿叹了口气，抚上他俊美的脸庞：“我的人生，将由我自己决定。”她再一次挣开唐听雨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医院文卿笑笑，站在床尾看医生给他诊疗，听医生的嘱托，认真询问病情的发展，就像一个真正的家属一样。唐听雨给季四叔安排的是单人病房，医生护士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在屋里。季四叔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笑得骄傲又自豪：“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叫声‘师傅’让我听听。”文卿把鸡汤盛出来，看着季四叔一边喝一边说道：“要我做您的弟子也可以，有一件事我要先跟您约好。”季四叔喝了一碗鲜美的鸡汤异常满足，拍拍肚皮抹抹嘴，问道：“要跟我约什么？”“我学的只是手艺，至于我做出什么样的东西，东西要如何处理，谁都不能强迫我。”文卿看着老师傅，眼神清澈坦荡。季四叔躺靠在床上，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眯着眼睛瞅一眼文卿，小丫头这是不想彻底入这行干起仿造的营生啊。他爽快地应下：“我就收个传承手艺的徒弟，只要手艺不会在我这里断了我就心满意足了。”等你有了手艺，老头子我看你会不会技痒！老师傅答应的太快，让人没法信服他，看他老奸巨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给师傅报报你的家门，让师傅听听你都会些什么。”他拿起文卿削成小块的苹果，得起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文卿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人是真是假。她把自己的情况大略说了一下，季四叔越听越气愤：“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教育才把你们毁了的！哼！要是让我早十年遇到你，你现在就已经能出师了！”季四叔再也待不住了，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出院出院，我带着你去个好地方，你都这么大了，再不好好学，什么都晚了。”文卿吓了一跳，这师傅说风就是雨的，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回去：“养不好身体之前哪都不能去！”季四叔吹胡子瞪眼老半天，到底没敢真的违抗文卿，嘟嘟囔囔小声道：“这是找了个徒弟还是找了个祖宗？有这么没大没小吆喝师傅的吗？如今的孩子越来越不行了，尊师重道都不知道了！”文卿叹了口气，看他一眼：“一身好手艺，还能把自己活的这么邋遢的师傅我也是第一次见。”季四叔悻悻地咬着苹果，不再吭声了。他算是发现了，他这个小徒弟看着面人儿似的没什么脾气，但是骨子里比谁都倔，瞧着也不像是会吃暗亏的人。想了一会，忽然又高兴起来，这样的徒弟才好嘛！他带出来的徒弟，绝对不能吃亏才行！文卿看时间不早了，跟季四叔道别之后回了家。路上，张叔交给她一个文件袋，说：“这是小少爷派人查出来的。”文卿接过来打开一看，全都是季四叔的生平经。季四叔只是作为“造假大师”的那一面不为人所知，他的公众身份却不是什么秘密。当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就可以顺着公众身份露出来的蛛丝马迹查到他那些灰色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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