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眼睛泛着赤红,冰冷异常,燕璃玥望着,忽地退了两步,他竟从不了解她,既是毒医,又怎会是善良之辈?可笑自己迷了她这张脸。他的心冷了,扬手挥开她,转身便走,只临走时说了句,“原不该让你进宫的。”
“那为何……让我来……”颜白半伏在地上,青丝如瀑掩了半张脸,燕璃玥脚步微顿,并未回首,只道,“我知你定可医治父皇,到时你于国有功,娶你入府便是名正言顺……”
颜白神色一黯,原是这样。听他又道,“玄衣那孩子,在我许你心愿之前便有了……”
颜白与地上站起来,低首拍尽青衫上的灰尘,那张俏颜掩与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隐隐听她叹了声。再抬眸清澈依旧,只燕璃玥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夜色里,不可察了!
头顶出来燕寂痕似笑非笑的的声音,“你可想好了,当日听闻你困在寻雾灵山,他广散消息,重金取得玄弓。生在皇家,这般痴情难有比者,你伤他,不后悔?”
看着他从廊亭上翻下,颜白沉下黛眉,淡淡望了望天边浮现的那丝光亮,道:“他,非我所期良人,断之亦幸之。”
月如银盘,燕璃玥独立,黝黑的影子拖曳在身后。燕寂痕坐在他醉过的那张石椅上,看身形似是融在月影里的璃王,勾着唇似笑非笑。
他从房脊上翻然而下,背对着燕寂痕,语气里淡淡的悲伤缭绕,“我已尽力,不想再与此间纠缠。”
燕寂痕听罢浅浅笑着,抬眸望着银色圆月,“你私自去救她回来,万没想过会是今天这番样子罢!本欲助你取得她的信任,现下恐是要从新安排了!”
“哼,何必如此!若不是你心系她,如何早已备得玄弓,如何愿意亲赴边境,昼夜不殆寻其下落……你若听得我相劝,要么放她走,相忘江湖;要么,好好相爱,一生一世!”燕璃玥回身,看着他黑色的瞳子,里面一轮圆月熠熠着银辉。
他明亮的眸子微波骤顿,心里莫名紧了紧。转眸看向燕璃玥,僵硬的面上,泛开一丝古怪笑意,半分勉强,半分尴尬,“呵呵……儿女情长?若放不下我不会回来!”
燕璃玥面无表情的摇首,“自欺欺人,终有一天……也许真的权倾天下的那天,你会后悔……”
“告诉玄衣,我会助她离开燕京。”
话落,燕寂痕身形一动,消失在庭院里。燕璃玥望着空中的圆月,心底的苦涩泛滥成无垠的海洋,是不是无论做什么,燕璃玥与颜白,都只是不会交界的两方天地……
时隔三日,颜白已然准备妥当。玄衣手脚束着铁链被押进宫里,听闻她欲逃离燕京,太后命人捉回来后便一直囚在牢内。她就站在门边,半掩的门透进一片光晕,她流连在光晕里,迟迟不肯走进来。站在那,只着了身灰白的小衣,一张脸尖削的不成样子,那双曾经傲然张扬的眸子失了灵魂,空洞的望着地上的碎光。半响,憔悴的笑着,“师妹,我知你的性子。这样的事,你定是做不来的。然,你若不想做谁也逼不得,如今这般,是为何?”
颜白厉色,“害婆婆、杀颜墨,毁了鬼面暮花庄,哪一状哪一件不不值得我恨你!”
玄衣转身看来,瞳中闪烁的丝缕期望悄然泯灭,垂了眉,以手掩唇虚弱地咳了两声,“果是你么?若因颜墨你记恨我,断可在王府便下手。若因鬼面暮花庄、因婆婆,要我死便罢了,可是事到如今你欲取我腹中孩子,是……为了璃王?”
颜白上前,抓着她因剧咳而微颤的手臂,见她隆起的腹部一只手紧张的抚着,只那手腐了一块块的暗斑,话到嘴边又咽下,只软了口气道,“师姐,若一年以后你我仍活着,颜白自会给你答复。”
挥开颜白的手,玄衣怆然大笑,笑罢戚泣不已,柳眉间刻着一抹让人心悸的阴厉,“还是要杀我的孩子?颜白,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偿还今日的血债,你会后悔的,一定会!”
与殿内出来,燕寂痕早已在殿外守候,见她脚步虚浮神情恍惚,抬眼见他,凄凉的眸忽地涌出清泪,明若皓月的面上浓墨挥写着伤痛,“她是我与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燕寂痕静默,不知道该作何安慰,许久听她寂寥道,“走吧。”
与她身后,看她行在漫长的月光里,一道身影孤寂决绝,荒凉,好像她置身的地方是座空城,没有人烟,没有光明,他猛地想通了一些事情。
偌大的光武殿,宫人早已遣退,颜白割腕取血,与燕寂痕道,“我以银针封穴,现下已没有内力,需要你在旁辅助。另外,同时要用内力为皇上护住经脉,中途万万不可中断。”
燕寂痕凝神,见颜白素手一翻,指尖银针一闪,十指皆动,手法极速如挽花似绣月,纷繁在燕寂痕严肃的双目里。燕寂痕抬掌抵住她后背,缓缓送着内力,这般用时半日,皇上周身大穴尽数封住。穴位如此之多,且用后续内力做持,可这般已是迅捷,若不是鬼面暮花庄的混天针法——生死本一线,此针法便已混天取一线生机为名,耗时几日亦是平常。
这般想着,他手上动作却是不慢,颜白手上刚停,他接续输送内力为皇帝护住经脉,“蛊虫在心脉一寸,逼它出来。”虚汗满面,颜白急道,燕寂痕会意,右手不停,左手集聚内力逼蛊虫,颜白又道,“不可直接逼出体外,引致左臂。”话说这,十指繁复急动,解了左臂穴道,见他果是依言引蛊虫过来后,再次封住穴道。
神色一颓,颜白脸色煞白,径自伏在榻前喘息片刻,示意燕寂痕继续以内力做持,不可间断。手中动作毫不犹疑,食指并中指划破皇上左腕,血滴置于颜白早已取过血的玉碗中,见污血已然混在她的血液里,如此持续,待蛊虫出体便可。
☆、诗如画
松了气,颜白跌坐在榻前,如此又半个时辰,竟还是不见梦玲珑。颜白寒了眼,敛起神色,肃然深沉。这般下去,莫说燕寂痕会耗尽内力而亡,便是皇上亦会失血过多驾鹤西去。这梦玲珑果真狡猾,书上曾记载,引梦玲珑出体,必有新纯载体,不则不可为。
眼下已然激醒了梦玲珑,若收手,皇上彼时腐血蚀骨,怕是连燕寂痕也难逃死罪,惶不说还有玄衣的一个孩子……
撤去腕上白纱,以银针刺激穴道,新纯血液自她腕间汩汩而出,血液不断,一直在皇上左臂经脉间流窜的梦玲珑似是看到希望,悄然奔着颜白而去。
“你做什么?”燕寂痕惊然,她这是要以自身为引不成,若是蛊虫如了她的身体,岂不是……“不必为我担忧,本殿尚可……”
“不必多说。”看他苍白的面色,颜白无力的抬了抬手,正此时,终见一只金色蛊虫摆着胖嘟嘟的身子显出形来。颜白一喜,挽手以银针封住皇上左臂穴道,以防它回头。正欲回针封住自身穴道,骇然见梦玲珑顺着颜白血液直奔她体内。一直屏息凝神的燕寂痕亦是惊惧,手下一转,一股内力化为真气直直地射向此蛊。虽是早有准备,可是此蛊迅疾异常,只一个闪烁便以钻入颜白腕中。
银针划过梦玲珑的身体,到底还是晚了一瞬。梦玲珑入血,如冰之化水,不可再寻。且它受了惊,又以负伤,定会更加隐秘谨慎,想再驱它是不可能了!颜白面色一黯,“噗”的喷出血来,绷紧身体直直地向下倒去。迷离间似是看见燕寂痕惊慌失措的抱着她,一股暖气在体内旋转,慢慢升腾,意识渐渐回归,唇齿间浓烈的血腥,颜白黑瞳轻颤,睁开双目,仰望着燕璃玥噙满汗水的面颊,颓然摇首,“不必了,此法……本就是一命换一命,不必再为我耗费功力。”
燕寂痕执拗不语,体内内力源源不断涌向她,颜白垂了眸,果是不消片刻他便是发现,输送给颜白的内力,只在她体内循环一瞬便是销匿无踪,似是潜伏着一只凶兽,吃掉了它们。是赤箭!燕寂痕撤回双手,双唇微颤,掩住涌上心头的心疼,硬着脸道,“你既寻死,便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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