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后,阳光明媚,温暖得恰到好处。
可是,对于躺在医院里垂死挣扎的病人,与守在病床前担惊受怕的家属来说,再温暖的阳光于他们都是晦暗冰冷的。
当安然领着周楠陈彬等人再一次站在徐心梅所在的那一间病房外,林晓正俯低身子站在母亲的病床前,用纸巾轻轻地为母亲擦拭着嘴角。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不小心碰疼了母亲。
“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周楠低声说,“至少他是一个孝顺父母的孩子。”
“嗯。”安然回答,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连他都不曾想过,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他竟说得如此的费力。
可是像这样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怎么会狠心毒死自己的亲生奶奶呢?他实在想不明白。
不止是答,恐怕在不清除真相之前的每一个人,都想不明不白吧。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须多想,因为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让我进去抓他吧!”
说着,陈彬伸手就去掏手铐,欲冲进去拿人。
“慢着,等一下!”
安然突然制止了他。
“为什么?”
陈彬吃惊地看着他。
安然眯起眼睛,揺了揺头。
“嗐!”陈彬这才叹息一声,将那只摁在手铐上的手又收了回去。他实在不明不白,嫌疑人明明就在眼前,他为什么要不让他冲上去将他拿下。
——难道安队突然起了恻隐之心,打算放他一马?
——不!不可能!这可是杀人凶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他是善良孝顺的孩子,还是十恶不赦的恶毒,都一样需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陈彬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安队一向是恩怨分明,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陈彬不禁一脸莫名地看着安然。
周楠看了一眼安然的眼睛,似乎读懂了他的用意,也回过头来,向着陈彬揺了揺头。
陈彬却一下子更不明了。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见安然面色过凝重地回过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晓的母亲——徐心梅,然后一双眼睛又一次落在林晓的身上。
林晓似乎也已经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缓缓地抬起头来。
当他的眼睛碰撞上安然的眼睛时,身子似乎颤了颤,那一张稚嫩瘦削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直到安然微笑着冲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终于才有了一点点血色。
但见他俯下身子,低声在母亲的耳边道:“妈,你先休息一会,我出去有点事,很…很快就回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母亲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嗯,我会的。”
他这才直起身子向着病房外走去,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满噙着泪水。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他怕他一眨眼,那满眼的泪水就会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泛滥不止。
房门是空空荡荡的,考虑到林晓与其母亲的情绪,将才守在门前的安然与周楠等人已经让开在走廊上。
当林晓见到安然的第一句话,竟是说:“谢谢你,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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