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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秦始皇口实（第1页）
秦始皇-口实
“这是赵卿肺腑之言？”嬴政盯着赵高，面色阴沉凝肃。
赵高自坐席上起身，撩撩衣袍下摆，朝着嬴政伏地而跪，再次郑而重之道：“禀陛下，肺腑之言！”顿了片刻，又接着道，“这不止是赵高一人肺腑之言，更是天下有识之士肺腑之言！”
嬴政哈哈笑了两声，拍手道：“赵卿，起来吧，起来吧。”
“谢陛下，”赵高这才直起身来，重新跪坐于筵席上。
“可是…”嬴政脸上泛着笑意，眼中的目光却愈趋困惑，“朕还有一事不大明白。”
赵高问道：“陛下不明白之事，可是何事？”
嬴政道：“若诚如赵卿所言，这天下间有这么多有识之士的话，那阳翟城暴乱、颍川郡守嬴腾被刺身亡、连郡守府也被人放火烧了——如此大案，究竟是何人之过？有人说，这是朕穷奢极欲，急于营造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驰道，过分劳苦颍川百姓所致，是朕之过也，赵卿又如何看待？”
赵高身子一颤，旋即道：“阳翟城暴乱、郡守嬴腾被刺一案确实非同小可。这起大案，看似与营造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驰道，大量征发徭役有关，实则不然。”他摇摇头，笑道，“祸乱之根由，乃是六国刺客也。营造工事，劳苦百姓，只是被六国刺客加以利用罢了。这些六国刺客，潜伏在大秦的阴暗角落中，处心积虑要颠覆大秦江山，非但精擅暗杀之能事，还善于蛊
惑民众，扰乱民心，是国之大蠹！因此，赵高以为，绝非陛下之过也，乃六国刺客之过也。”
嬴政微微一笑：“那依赵卿之见，这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驰道，是应停造，还是缓造，或是速造呢？”
赵高从容一笑，道：“陛下，当然是速造！”
“噢？”嬴政流露出一丝惊讶，“这速造又从何说起？”
“陛下，”赵高双手一拱，侃侃道，“陛下德高三皇，功盖五帝，是完成统一华夏旷世伟业之第一人。陛下贵为始皇帝，有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之宏愿。而今，乱世方终结，天下方一统，百废待兴，陛下又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营造骊山皇陵、渭南宫殿、驰道不止突出陛下之威严，更彰显大秦之气象，而振奋秦人自豪之心，威震四方蛮夷之辈，对巩固大秦江山社稷有莫大裨益！
“有鉴于此，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驰道宜应速造。不止如此，赵高还建议，陛下趁此春秋鼎盛之年，更应开拓更多大秦基业，建下万世不朽之功。比如，向北，可派上将军蒙恬驱逐匈奴，连缀秦、赵、燕三国长城，修建万里长城，北御匈奴，巩固国门；向南，可另派另一员上将南入百越之地，降服化外之民。如此，大秦疆域更增一倍不止。
“再者，陛下久有巡行天下之意，更应尽早为之，多多巡游关东六国故地。巡游之时，以大军开道，肃清百姓，所到之处，玄甲林立，戈矛森森，旌旗蔽日，陛下之威煌煌震慑关东子民，则人心不敢思变，诸多隐患便可扼杀于未然。陛下，这都是赵高思虑已久之良策，还望陛下…”
“赵高！”一声断喝，蒙毅从御榻纱幔后方走出，指着赵高勃然怒道：“你如此处心积虑媚主惑上，想要拖垮大秦，究竟是何居心？”
嬴政心绪无比复杂，微微合上双眼，并没有阻止蒙毅。
赵高看到蒙毅突然出现，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却又镇定下来，辩解道：“赵卿之言，句句良策，如何是媚主惑上？郎中令大人切莫冤枉了好人！”
蒙毅回头一指，冷然道：“你方才句句所言，御史官都已经记得一清二楚。”
“陛下，这，这，这…”赵高瞧了眼嬴政，又瞧向突然现身的蒙毅、御史官，一时间手足无措，“到底怎么回事啊？”
蒙毅从御史官手中接过书简，边看边道：“阳翟城暴乱、郡守嬴腾被刺一案，分明与朝廷在颍川郡征发徭役有关，赵高你却建议陛下速造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驰道，进一步激发民怨。如今关东六国故地尚未安稳，你却建议陛下同时南北开边，分散大秦百万甲兵，令中原空虚，给六国宵小之辈可乘之机。你如此处心积虑拖垮大秦，已有叛逆之嫌疑！”
随即，他朝嬴政拱手请求：“陛下，蒙毅请求即刻逮捕赵高，清肃君侧！”
嬴政郑重地点点头：“拿下吧。”
“拿下！”蒙毅一声喝令，门外早已等候的两名郎官即刻进来，一左一右扣住了赵高两条手臂，将其押了出去。
“陛下，我是冤枉的啊…陛下…”赵高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蒙毅正要出去时，嬴政睁开了眼睛：“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蒙毅躬身一礼。
嬴政目光移向他，徐徐道：“清肃赵高，是扶苏的主意，还是蒙爱卿的主意。”
“是…当然是微臣的主意。”蒙毅眼神有些躲闪，随即告辞，倒退着退出了寝殿。
扶苏，扶苏，朕的扶苏啊…嬴政心绪一阵复杂，深深地闭上眼睛，随即又缓缓睁开。你就这么爱管父皇的闲事么？
“陛下，左相李斯求见——”寝殿大门外，通传太监又高声报道。
嬴政挥挥手：“准见。”
片刻之后，李斯便走进了寝殿，先朝嬴政行了一礼，随即道：“陛下，臣李斯是来面奏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工程营造之事。”
嬴政道：“左相请说吧。”
李斯立即聊聊官袍下摆，双膝跪下，神色肃穆道：“臣李斯，恳请陛下缓造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各地驰道！”
嬴政眉头微皱：“为何？”
李斯道：“骊山皇陵、渭南宫殿和各地驰道同时修造，工程颇为浩大，各地征发民夫壮力无数，甚为苦民，以颍川郡尤甚。不久之前，臣也听闻了阳翟城暴动、嬴腾被刺惨案，深表痛惜。此案皆由民怨而起，民怨又因工程营造峻急而起。当今之计，当以平民怨，定民心为首务。因此，臣李斯请求缓造诸项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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