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烈阳一手按在他胸腹间,仍是源源不绝的送真气进去,说道:“还要谢你,没有下杀手。”九宣闻言,轻轻一笑。他若要下杀手,也不是不能的。只是映雪那时生死未卜,他怎么能杀尽北狼那么些人,结下死仇,那还不是要了映雪的命么。两人静了一时,屋内只听得铜鼎内香料经火毕剥作响,香烟四散袅袅。严烈阳说:“九宣的剑法,是孟四所授么?”这本是明摆着的事,他却仍然问了出来,可见这事在他心中实在刺得难受。九宣想了一想,说:“两年前我为城主疗伤之后遇见的他,并不是近日才学到的。”严烈阳觉得他体内隐隐一股真气在周身游转,细而绵长,问道:“你最近学了哪一家的内功心法?倒是好生奥妙。”九宣全身没点气力,瑟缩着身子,道:“化生……化生诀。”严烈阳听他语音低倦,轻轻拍抚着他。过了一时,忽然听他含糊地说:“城主究竟看了上我哪一点呢?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朱九宣这个人相貌是美的,可城主初见我时也不放在眼里……后来为什么改了主意?”严烈阳没有说话,九宣沉沉的睡了过去。调情严烈阳内功精湛,早上醒的极早。北狼一至冬季,白天极短,夜晚极长。现在已经快五更天,外头仍然是墨染似的黑。怀里柔香馥郁,一时也不想起身,就这麽拥著他,静静的躺著,也觉得心里平静安适,这天亮与不亮,却也不急。过不多时,只觉得怀中人微微蠕动,凌晨时分,炭炉火弱,外头寒意最盛,他伤後内力不济,又有些畏寒起来,直向他胸口蹭著,整个人蜷了起来,似爱娇的猫咪。这一副情态以前也有过不少,严烈阳与他久别,这时重新抱得他在怀中,又觉得他虽然回复本性,对他也不算太坏,心中有一些儿甜,又有一些儿酸,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只是将他抱得紧了些。九宣嘤咛一声,却醒了过来,模模糊糊问道:“天还没亮麽?”严烈阳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初遇时九宣虽然时时笑颜如花,温言柔顺,却令人觉得一股清冷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便是站得再近,拥得更紧,也觉得缥缈无根。这一回再见,却觉得他面上冷傲,言语也少,那一种自来无情的冰雪似的距离,却象是消没了不少。这时温言说:“没有亮,你再睡一会儿。”九宣揉了揉眼,一手撩开纱帐向外看了看,窗上没有天光。便又收回手来。便只这麽伸了一下手,再缩回来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没再向前靠上严烈阳取暖,反而向後稍撤了撤身。严烈阳也不急著起身。年关已近,城中也多办在操持过年的事。九宣与他耳鬓相近,颈项缠绵了两年之久,一时间不觉有些恍惚,似乎那些无忧的时光又回来了。耳听得严烈阳轻问:“身上怎麽样?”便答:“胸口还是闷闷的。”这一句出口,自己倒没有听出来带著三份爱娇的意味。严烈阳却是听出来了,也不说穿,一手贴上他胸口,运功助他。九宣觉得胸口稍松了些,便说:“好了。你这样时时损耗功力也不好。”严烈阳说:“九宣这是关心我麽?”九宣挑起眉来,浅笑著道:“城主现在护庇著我,我自然要关心背靠的大树是否坚实的。”严烈阳知道他渐渐醒透,神智清明,要象刚才那样娇声细气的说话是再也不会有,便也只是一笑,仍然是搂抱著他躺在床上。过一时,九宣道:“你怎麽不起身?回来出门要晚了。”他们同床共枕两年,严烈阳的作息他自是清楚。严烈阳说道:“便是皇帝,也有罢朝的时候。年关都近了,今天便耍懒一回也罢。”九宣掩住嘴笑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自负,竟敢自比皇帝了……只是我却不是那祸水红颜。你们城下的人看你居然大天光的不起身,还不定把我说成模样儿,这个贼名儿我却不担的。”严烈阳看他长睫轻颤,百媚横生的那样一笑,按捺了几天的情欲又蠢蠢欲动,饶是定力过人,仍然觉得下腹紧缩,手心有些热。九宣眯起眼来瞪他,似喜还嗔的模样。他们挨得这麽近,他自然觉得出来那硬物挣了起来顶在他腿际,越来越烫热。严烈阳看著他,说道:“你把眼睛闭起来。”九宣却是一笑,反而迎将上来,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说道:“老忍著可不太好,伤身呢……你几时这样道学了?”严烈阳并非不想要他,只是云雨之後便能怎麽样?这人身子易得,便是贩夫走卒也上得。但一颗心却不知藏在何处,看不到,摸不著。九宣腻将上来,轻轻在他唇上啄吻,有一下没一下,幽香情热,严烈阳的手只按在他腰间,欲望暴涨,却一动不动。九宣微感奇怪,媚态收了几分,带著点疑惑看他。严烈阳轻声道:“我并非只图你长的好,你今日不明白,来日总能明白。”九宣身子一震,类似这话,烟花尽谢的那一晚孟管云也曾说过。他那时心如刀割,却也只能慧剑断情丝。现下人事全非,却又听得这一句话来,心头有些迷惘,抱著人的手便松了,向後仰在枕上。一头乌丝披滑著,在浅青的枕间散漫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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