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剂给殷受安神收气,一剂给她自己,免得留下祸患。事情走到这一步,实在有够荒诞的,甘棠按了按发胀的额角,心烦意乱,出了房舍,转了一圈,跃上了棵千年苍木,攀至顶端足有百米之高,心中的郁气这才散了一些。苍木高耸入云,山川密林,村庄田地尽收眼底,晨光透过云卷云舒撒落大地,密林一层层铺排开绵延不绝,天遥地远,一碧万顷,像是金黄色的海,苍茫空阔,锦绣山河皆在脚下。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微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甘棠看着这深远宁静一眼千里的山河风光,长长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下了树回了房舍,估量着殷受快醒了,便把药端给他喝了。万重草药效非同一般,只服过这一次药,殷受醒来脉象便不似先前那般虚弱无力了,甘棠给他指了指洗漱得地方,温言道,“地方破,你将就将就,水我烧好放在了外头,你可稍作沐浴。”殷受年逾二十,虽是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从未近过女子身,但早已是知事的年纪。再加上身为王子军中又多粗人,该知道的也早知道了,这时候自一场香艳梦中醒来,见梦中亲近的心爱之人越走越近,心中难免局促发紧,坐起来便咳了一声道,“棠梨,我好似好了很多。”甘棠点点头,“万重草世间难得,药力非凡,再过十几日,你就能恢复如初了。”殷受身体原先底子好,再加上上次中毒之后他亦没停止习武锻炼,壳子是个结实得好壳子,身体机能不错,恢复起来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很多,甘棠酌情加大剂量,缩短下药间隙,前前后后十五日足以。对甘棠来说,这也是意外之喜了。殷受点头,沉吟道,“崇明唐泽既是几日前来寻过,离我们应当不远,也定会留下联系的口讯,多半在这村的族长那里……”“……棠梨你抽空去问一问,先将你我还活着的消息递出去。”他是殷商储君,没了音讯消息自会有宵小出来作祟,但左右有父王在上头压着,翻不出多大水花,早一日晚一日分别不大,但甘棠不一样,她起于神权,一‘死’即被打成罪患,有心人从中作乱,四方之地必定翻天覆地。“唐泽与敌寇刺客交过手,定会注意他们的动向,便是酒曲手底下的人先到一步,唐泽与崇明也不会一无所觉,迟则生变,我们还是早早露面的好。”寻人自然是要留着上报的地址或者是人,村子里的人有了消息才知道往什么地方送。甘棠点头,“如此也好。”事情紧急,殷受身体是这样,来了刺客基本是任人宰割的命,甘棠将匕首留给他防身,探查过四周无异,这才出门去。甘棠出去后带了门,殷受心中异样,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见干干净净没有异样,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他做了个香艳的梦,梦里面两人赤+裸相缠颠倒凤鸾,这梦如此清晰强烈,他若泄了身露了丑,在棠梨眼里的印象又要差上几分了。所幸一切只在梦中。床榻边摆着一套粗布衣衫,殷受拿过来穿好,起身去洗漱沐浴,收拾完,觉得身体还好,活动了两下便去了灶房,他见甘棠脸色苍白比昨日还不如,知她劳累且吃不下饭食,便打算给她做点吃的。除了熬药的石锅是干净的,其余都脏污不堪,清洗起来十分费劲,殷受却也不觉得多累,流落山中这两月虽是迫于无奈,但因有她相伴,时日便鲜活明亮起来,是他一生中最好的一段了。待过几日出了山,回了世事中,两人没这么多空闲,他便是想做饭与她吃,也是妄想,如此倒也机会难得。因着是要给妻子吃,殷受做起来便格外轻快盎然,他费尽心思,纵是材料有限,也做出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山鸡野菜汤,还有薄而喷香的烤豕肉。殷受这人的厨艺自小便没得说,甘棠回来时殷受正站在灶火边,一身粗布衣衫也盖不住的俊美贵气,添火烧柴亦行云流水,高大挺拔,满身阳刚不羁,也难怪身后的一老一少的两个女子如见天神,拘束痴迷。甘棠开口道,“我问过了,族长家离这里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一来一回需得半日,我请她二人看护照顾你,你自己警醒些。”这两位农妇虽是陌生人,但贪财好色,见过殷受的气度,定知他不是寻常人,殷受只要稍稍出言笼络,必定忠心于他,虽不能上阵杀敌,但看个门已然够了。再加上是长于此地的本地人,知道哪里安全不安全,当真来了刺客,也有个藏身之所。殷受摇头,解了腰间一枚玉佩,递给正发痴发傻的妇人,拜了一拜道,“烦请夫人走一趟,将族长请来此处,子受感激不尽。”女子乍然回神,激动不已,发黄的脸涨的通红,彻底变成了紫橙色,粗糙的手掌在衣裙上擦了又擦,又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贵人多礼了,老妇这便去,这便去。”这女子似是被美色迷了眼,语无伦次,连玉佩也没接,脚下生风很快就出去了。殷受一笑,甘棠后头十七八岁的少女刚刚醒过神的眼里又溢满了痴迷之色,本是大大咧咧的脾性此刻手揪着衣袖满面通红,看着殷受不敢上前,亦挪不动脚步。甘棠见小姑娘满目痴迷,看得心中起了些邪念。殷受身体恢复得很乐观,再过两次药,便不需按摩经络血脉,只需寻常纾解便可,如若殷受肯和小姑娘两情相悦,她再过五日便可先一步起身回竹邑了。甘棠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摇摇头没再想这些没用的了,关乎女子的一生,她不便插手。再过五日她走前,会把余下的万重草和用法都交代给殷受,如何选择是他自己的事。甘棠请小姑娘坐下一起用饭,小姑娘脸色通红,急忙摇头,转身跑出去了。甘棠看她话也不敢说两句就跑走了,心中那不可告人的险恶心思也彻底歇菜了。殷受目光落在甘棠脸上,她自方才起落在那女子身上的目光比落在他身上还多,此刻还一脸怅然若失,显然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殷受抿唇,开口问,“棠梨,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甘棠摇头,“没有,就是看这小姑娘挺喜欢你的。”殷受不会蠢到以为甘棠是吃味了,开口道,“我现在手脚能动,不需要人伺候,你不必伺候我,我身边也不需要婢女,你莫要浪费工夫,你累了一日,脸色很不好,用了饭食好好歇息歇息。”那两女子虽不敢近他身,但他常有昏迷不醒的时候,保不齐有胆大不要命的。他不想惹这样的麻烦事,也不想被其它女子碰。甘棠摇头,“不要便不要罢。”皇帝微服还时常宠幸贫家女子呢,甘棠虽不能苟同,但在这样的时代,只要姑娘自己愿意,家人也愿意,被殷受这样的人宠幸,基本都是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富贵险中求,总比今年冬雪天就比饿死,或者被卖掉,被人当粮食分吃了好。殷受只觉今日甘棠待他又冷淡敷衍了三分,心里既烦躁又失落,盯着对面正心不在焉喝着汤的甘棠问,“棠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瞒着也是她的事,与他无关。“瞎想什么。”甘棠摇头,“快用饭食罢。”她医术了得,一夜过去他身体恢复了许多力气,殷受很快猜到了甘棠冷淡敷衍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的伤好了,她也不必歉疚负罪,便懒得看他一眼了,世上怎么有她这样冷血之人。殷受气血涌上脑袋,既愤怒又难堪,心说待有一日她心仪于他,他也要这么折磨她一回,让她也尝一尝这般被心上人轻慢的滋味。殷受阴沉着脸吃东西,把心里最后一句话翻来覆去念了三遍,怒气才平息下去一些,风水轮流,他好好记得这些事,到时候他一定绷住了不理她,任凭她怎么哄也不搭理她,把这时候吃过的苦都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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