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吗?残忍,但也是活该的。听着身后智杰煎熬痛苦的供述自己积攒多年的财富、历数自己桩桩件件的过错罪责,奚孟修看着广通,心里慢慢升起几分忌惮来。
罗志忠叹息道:“难怪法华经中会说:诸苦所因,贪欲为本。广通大师此举算是整肃佛门不端,倒也算不得滥用神通。”
广通和尚对所见的三人都没有询问,但是天眼、天耳加他心通,足以让他了解事实的前因后果了。
前往释林寺的路上,广通平淡的讲述了事件的经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事情告诉两个外人——也许只有一个是外人。
“事情大致如此,如今所虑的就是那鬼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能盘踞充满香火的寺院中?”
奚孟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思路。罗志忠皱眉道:
“大师,我对这种鬼物并无什么了解,但有个猜测。这只鬼仔既是以未出生的死胎制作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鬼仔的制作并不算成功,浑噩中并没有对生灵的恶意,所以寺中香火并没有镇压它......”
广通和尚道:“可能性有,但不大。我已经托佛门协会查了那个东南亚巫师的来历,小有名气,而且应该是踏足超凡的边缘了,不太像会制作出失败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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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抓到再说,搞不清楚就先灭了吧,鬼物毕竟是灾祸之物。”奚孟修干脆的道,“广通和尚你神通广大,见到那鬼物应该就能摸清些原由了。”
“不过,我有件事很好奇,想请教一下:和尚都那么有钱吗?”
那个智杰被勒索了三百多万,刚才还供述了自己还有大笔财产,表示要捐献出来。罗志忠的师父亡故后,也给他留下了七位数的钱财。
罗志忠闻言顿了一下,突然颤抖了一下,面色难看的望望奚孟修。奚孟修诧异看了一眼面色大改的朋友,却见其面色复杂黯淡,有些了然醒悟的低沉感。
“阿弥陀佛。”广通和尚口宣佛号,感叹了一声缓缓道:“古代的制度和传承,一些宗派的僧人确实不事生产,但又掌握了土地和财富。到了现代,民风习俗的香火供奉和捐赠、法事上的虚高收入、再加上这一块儿税收监管不严,确实很多寺院财富可观。如大泽寺那般成立商业集团的事也不少......”
现在的佛门的许多宗派并不纯粹,掺杂太多世俗利益了。罗志忠的师父仅仅是在一个县里的野庙,就能积累七位数的财富,那老和尚想必早看透了,也明白一手养大的罗志忠本性里的淳朴,所以根本不愿意让罗志忠入籍佛门。
广通和尚接着道:“确实有些宗派,因为宣传和开放游览获得了巨大知名度,也流污世俗。但心性宗、灵台派两家遵循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宗旨,不操法事、不行化缘、清平修佛......”
“那你唯识宗呢?”奚孟修似无意的问。广通淡然道:“我唯识宗不过三五传人存世,早名存实亡了,现在世间只有法相宗之名了。不过,我自守心修行,唯识唯明,所以自称唯识宗广通。”
广通和尚边说着,边注意观察着罗志忠的表情,六识六通对于罗志忠的影响,终于在这一刻进入了新的阶段。
奚孟修一句无心的调侃询问,一下刺穿了某种表象,广通的解说中更是指明了本质,罗志忠突然极度想念师父。师父未能超凡,偏居一隅野庙里,可能对心性宗、灵台派乃至唯识宗都不了解,凭自己所见,不见佛法,只见俗利,难怪会是那样的表现。
看透了世俗生存的本质,以出家人的身份攫取世俗的财富留给徒弟,自己步入地狱而一言不发。
罗志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将长久以来积攒于心的不解和郁气一起吐出,整个人都明朗了几分,爽朗的笑着道:
“西蒙,谢谢你。大师,多谢你指点迷津。”
广通和尚微笑点着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奚孟修懵圈看着罗志忠,不明所以,这人好像顿悟了!然后看着广通和尚那仿佛拈花轻笑的佛陀样,说出来一句:
“罗兄,我看你要是再与广通交手,必定会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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